春日的和风混杂着街边花店中的花香席卷而来,清晨柔和地阳光透过翠色梧桐叶洒下点点光斑。
宫衢背着书包,蓝白校服拉到顶端穿得板板正正,“爸,真的没有多大事儿,我的药还有好多,最近发作的次数也少了不少。”
“你可别骗我啊!”宫父叹了口气,道:“你爹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和你妈妈这么一个老婆,结果老婆因为心脏病去世,儿子还遗传了母亲,我失去了你妈妈,不愿意再失去唯一的儿子。”
“……”宫衢没了声音。
父亲说的对,他们曾经有一个非常美好的家庭,直到他六岁那年他的母亲因为心脏病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停止了呼吸。
他的母亲于一个寒风朔雪的冬天,凌晨三点四十四分停止呼吸。
“滴、滴、滴、滴、滴——”
“阿衢啊。”
年幼的宫衢红着眼睛,大颗地泪珠顺着面颊奔涌而下,滴答地落在冰冷地地板上。
小宫衢一把抱住自己高大的父亲,哽咽着哭泣:“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我想妈妈醒过来再陪阿衢玩拼图,呜呜呜呜……阿衢、阿衢的拼图还有五百块没有拼完,妈妈说好要和阿衢一起拼好的……”
宫父把小宫衢拖起来抱在怀里,看着医生给爱人盖上一层雪白的布,推往太平间。
“妈妈——”宫衢哭着喊着追了上去,“妈妈你要去哪里……妈妈你等等我好不好呜呜呜呜呜……妈妈你等等我和爸爸,我们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小宫衢最后哭到晕倒,醒来后却找不到宫父的身影。
他一个人在医院里找了很久,最后在太平间里找到了父亲。
父亲正坐在母亲身边,眼眶是红肿的,他握着母亲冰凉的手,嗓音还带着哭完之后的嘶哑,眼神很木。
“阿兰,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儿子的。”宫父说:“阿衢还那么小,你说你……怎么就舍得把我们扔下自己走了呢?”
小宫衢捂着嘴巴,强忍着泪水跑出太平间。
小宫衢跑呀跑,一直跑到最昏暗的走廊尽头。
“阿衢……”
他看到女人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长发编成了麻花辫,松散的盘在脑后。
“妈妈。”小宫衢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过来找妈妈,”女人弯下腰向他张开双臂,“让妈妈最后再抱一抱你好不好?”
小宫衢带着汹涌的眼泪冲向虚影,在触及女人的那一刻穿了过去,女人的身影化作满天雪白花瓣,一片片在空中飞舞。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暗。
年幼的宫衢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太平间,母亲就躺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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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从小告诉我别留在过去//她说人要一直目视前方不停奔跑……”
宫衢关上闹铃,坐起来的时候面色苍白,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怎么又是这个梦。”他扶着额头缓了缓,起身下了床。
洗漱过后,宫衢下楼去吃早饭。
宫爸爸已经早早做好早饭,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醒了?”
“嗯,”宫衢拿了块三明治,嘴里还叼着袋牛奶,“我先走了,今早要批作业。”
“好,”宫爸爸见状放下报纸起身道:“你不用急,需不需要我送你去?”
“爸爸,”宫衢正在换鞋,闻言简直哭笑不得,“我已经十七了。”
宫爸爸乐了,“好好好,那你自己走,你爹我搁家里待着。”
宫衢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背上书包出了门。
路边总有同校的学生不断地看向他,和自己的同学低声说些什么。
宫衢的长相其实和他的名字一样,很惊艳,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眼睛很大很长,皮肤属于冷白皮,再加上他遗传了母亲的心脏病,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病态包裹住整个人。但这阻挡不住他本身的气质。
学校贴吧里曾经有一张帖子,发帖人说某一次在偷看宫衢的时候被宫衢本人发现,结果宫衢回头看她的一瞬间女生腿都软了,不是因为激动,而是被他那双深黑色眸子惊艳的。
女生说,在宫衢看向她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被冻住了,因此,她觉得宫衢的双眼非常特别,也是他五官中最精致最漂亮的地方。
像深潭里的水,幽暗无底。
事实也就是这样,宫衢的眼睛不论是形状还是大小都完完全全的遗传了母亲,而母亲当初就是凭借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才追到他父亲。
但母亲的眸子里装的是温柔和风情。
“宫衢!”
男生背着黑色帆布包,一头咖色头发在阳光照耀下变成金色,被迎面而来的另一个男生搂住脖子往前带了好几步。
“章泽天你找死呢!”宫衢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呛死在路边。
“Sorry,sorry.”章泽天语气贱贱的,他指着前面那个花店,好奇道:“听说你昨天就是在那里被一个alpha撞倒的,真的假的?”
宫衢无奈,咽下最后一口培根后才道:“是。”
“怎么样怎么样?”章泽天问。
“什么怎么样?”宫衢反问他。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人帅不帅啊!”章泽天说,“从小到大我还就没见过你被哪个alpha吸引过,据目击证人说,你当时看着那个alpha看入迷了。”
宫衢:“……”
去你丫的入迷。
入迷怎么着?劳资乐意。
见他不说话,章泽天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一样直接呆在原地,“不会吧?你不会对他一见钟情了吧???”
宫衢:“……你给我滚蛋!”
“哎不是,”章泽天隐约有种五官要裂开的感觉,他说:“那个alpha有没有我帅啊……没有我帅的话你绝对不能跟他在一起!他还要像我一样贴心!反正哪样都不能比我差!”
“自恋。”宫衢翻了个白眼。
章泽天是他的发小,很幸运的从小到大都跟他在同一个班级,是个苦咖啡味儿的alpha,味道很香。
如果不是章泽天对宫衢这种类型的omega没有兴趣,就按照两个人从小到大黏在一起我是青梅你是竹马的架势,在小说世界里估摸着都开始谈恋爱了。
章泽天的位置在宫衢后面。
宫衢把物理作业从包里掏出来,瘦长的手指敲了敲章泽天桌面,细长的眉尾上挑,“作业写完了没?”
章泽天:“……”
合着您搁这儿报复我呢?
“没,”章泽天托腮眨巴着眼睛,“阿衢借我抄抄你的呗。”
宫衢想把作业塞他嘴里。
两个人正在拌嘴,就听原本吵闹的班级突然按下静音键,紧接着每个人都和自己同桌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宫衢把作业扔给章泽天,回身坐好。
讲台上站着的男生身高腿长,校服穿得松松垮垮,有些卷边的深色头发不老实的翘起来,遮住了部分光洁饱满的额头。
“同学们,这是我们刚刚从辽宁转学过来的新同学,叫周期。”班主任老杨说:“小周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周期点头,转身走上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