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破晓。下了一夜的雨终是停了。宫人们已然准备开始四下洒扫了。
长秋宫前，那处寝殿雕花窗桕上落了几许烛光的残影，时不时还伴随着几声低咳。
翟媪老远便见人站在门前有些诧异：“曦禾殿下，今日怎这般早？”
我微微颔首：“翟媪。”
“皇后方才已经醒了，奴这就去通禀。”她道。
“不用了，翟媪。”我连忙叫住她：“你去忙你的吧，我就是来看看。”
“奴正要去膳房给皇后盛些米粥来，不如殿下也留在宫中用膳吧。”翟媪自顾自说着话，拍了拍挂在臂弯中的食盒。
我目送着她的背影，转而重新看向面前的寝殿，静默了半响，随即对着殿门跪了下去，伏地叩首。
待三下后，长秋宫前又恢复了宁静，仿若没有人来过一般。
……
曲陵侯府内，程家众人瞧着这不速之客有些傻眼。
倒是程始最先反应过来： “还未谢过殿下出手相助，替下官一家洗清冤屈。”
“无妨。”我继续道：“本王寻程四娘子有些要事。”
“嫋嫋人呢？”程始连忙回头问道。
莲房上前：“家主，女公子晨起就往后园去了。”
程始道：“快去将嫋嫋找来！”
“不用了，”我出言打断，看向莲房：“你带路吧。”
长廊广庑，空旷有余，曲陵侯府的布局比当初那个小小的程宅足足大了好几倍。先前倒也来过，只是当时有要事在身并未仔细观察。
往后园去时，只见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青砖黛瓦，雕甍绣槛。虽然没有宫殿那般辉宏威严，但处处充满了一种质朴刚健的古典之美。
穿过铺满卵石路的小院，远远便见程少商正拿着一把木尺在凉亭内量来量去，时不时还在亭中的桌上写写画画。
许是听闻脚步，她抬起头无比欣喜：“阿越，你怎么来了？”
当然，莲房很是自觉的退了下去。
自从彭坤一案，再加上霍君华身故，宫中事物繁杂，皇后很是大方的准了程少商回家休沐。她已经多日未曾见到霍卿越了。
“我来看看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凉亭透风，若是雨下大了些，难免将亭内打湿。我准备在这四周装上几面雨帘，届时堂姊他们想在亭中烹茶煮酒也好，吟诗作赋也罢，既能防风还能挡雨。等天气热了，就将雨帘卷上去，也会方便不少。”少商说罢一转身：“就跟皇宫里那湖心亭一样。”
“湖心亭中的木柱早已经被虫驻空，已经荒废多年，你上回重新画出亭中构造图，并带人将其翻新，圣上都已经夸你多次了。”
“真的？”她问道：“那为何圣上总当着我的面挤兑我呢？”
“如今宫中谁人不知，那湖心亭是出自你程四娘子之手啊？”
程少商托起下巴：“那我姑且就当圣上是在激厉于我。”
“少商。皇宫内华清池后有一座宫殿，名曰冷泉殿。因年久失修，已是残破不堪。前段时日，我曾上书给圣上，与其荒废，不如将其重新建造翻新。这冷泉殿西临华清池，东临玄武湖，坐落于水上，是以将其改成清凉殿，待到炎炎夏日可供乘凉之用。”
“如今圣上已经批准，我准备提携你去工部，参与清凉殿建造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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