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娘子

孩童的音量虽然不高，却如同千斤之重。霍不疑猝然回眸，两步并作一步跨了过去。

“你方才说阿越？”

“嗯！”那孩童脆生生答道：“阿月姐姐还说了，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她在哪！”霍不疑有些激动双手握住了那孩童的双肩。

兴许是男人太过急躁，抓着对方的手掌有些用力，那孩子害怕一时没了声音。

霍不疑略微放缓了语气，神情依旧严肃：“你告诉我， 她在哪，她究竟在哪！”

孩童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霍不疑这才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看向那老翁：“我已经找了她多年了，如若你们知道她的下落，还请告知在下。”

老翁解释道：“在灵云观，观里有一位唤作阿月的娘子。”

霍不疑有些迟疑：“灵云观？”

老翁转身示意村子后方的那座山：“那观在这青城山上，已有百年了。”

霍不疑从此间眺望，但见山峦起伏，层峦叠嶂，峰上云雾缭绕，轻盈缥缈。

那老翁继续道：“之前村子里的人得了疫病，元妙真人便将我们这些村民收留在了观里。那阿月娘子平日里话不多，我也就只见过短短几面。”

“多谢。”霍不疑说罢飞身上马。

梁邱飞跟在后方策马疾驰，一边问道：“少主公，殿下当真会在道观里？”

霍不疑道：“不管在是不在，我都不会放过任何线索。而且我们与官府找了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她若真是在山上避世，那便说得通了。”

……

灵云观坐落于群山之颠，因为山高，四周云雾环绕，观前明瓦朱漆，石栏杆，菱花窗，一片清幽雅静之势。

“有人吗！”霍不疑微喘着粗气，一刻也不敢耽误，直奔观前拍着门上的铜环急切喊道。

不一会儿，一名道姑模样的女子拉开了门拴，正是碧娘。

见到来人，她示意天边的夕阳道：“这位道友，现下已闭门谢客，若非急病，道友还是改日再登门吧。”

说罢，碧娘正欲关门，谁知推了一下门却是纹丝不动。

只见霍不疑单脚抵住了门框：“我是来找人的。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做霍卿越的人，卿本佳人的卿，天资卓越的越，她在哪？”

“霍卿越？”碧娘摇摇头：“我们观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霍不疑急道：“那曦禾呢？或者媆媆？”

“也没有，道友是找错地方了吧，请赶快离开吧！”

碧娘催促道，谁知霍不疑神色微敛一把推开了门：“得罪了。”

他径直闯了进去。碧娘追在后方：“这是女观居所，你怎么可以硬闯！”

“媆媆！媆媆！”

男人幽深的眸底涌动着焦急的神色，同时还又有一抹紧张慌措，他挨间推开了屋门。

“媆媆！”

观内道姑们闻声纷纷涌了出来，朝着这二人看过去。

不多时，阿飞小跑过来摇了摇头：“少主公，没有。”

整个观里被两人寻了个遍，霍不疑站在那间题了静室牌匾的屋子里，抿直了唇线，失落又无力。

这时，观主元妙真人从后走了进来：“道祖慈悲。道友如今硬闯贫道这女观，怕是有些不妥。”

霍不疑回过身：“我是为了找故人。”

碧娘跟着跨进来：“我都说了这儿没有叫霍卿越的人，也没有叫媆媆的人。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元妙真人心中隐隐有些了然，她轻拂拂尘：“天道酬勤，有缘自会相逢。”

霍不疑蹙紧了眉：“那老伯说了阿越就在此处，一定是我没寻仔细。”他说罢转头出门欲再找一次。

碧娘接话道：“是有一位叫阿月的娘子，她是月光的月，不是卓越的越。道友真的是找错地方了！”

霍不疑闻言倏然停住脚步：“月光的月？”

他回身急急又往回走了两步：“她是不是喜欢月亮。”

碧娘一顿：“你怎么知道？”

碧娘这才注意到了男子的样貌，生的剑眉星目，很有男子气概，玄衣上勾勒出来的繁复纹理精巧又生动，一身装束虽然简洁，却是贵气不凡，在安州县倒是从未见过这般人物。

霍不疑心中大喜，媆媆果然还活着，男人激动不已：“她在哪？”

见对方不答，霍不疑以为对方不信任自己，又是道：“她是当朝郡王，朝中已经找她多年，还请务必告知。”

“郡王？”观内炸开了窝。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纵使她们认为阿月的来头不小，可能出身于富贵膏梁之家，可从未想过她竟然是皇亲国戚。

倒是观主依旧平淡：“道友要寻的故人数日前已经离开了。”

霍不疑眼底的光微微黯了一些：“走了？她何时走的？又去了哪里？”

观主道：“是同一位娘子一起走的。”

碧娘在旁颔首：“对，那位娘子先前路遇山匪，得阿月无意中救下，洛阳人，听说家里还是做大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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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袁府。

“定亲？为何我不知此事！”白衣公子腾的起身，平日里似潺潺春水的眼眸如今冷如严冬峭崖。

这声音倒是太过焦躁，将落在窗旁的小麻雀惊地四散飞走。

吴师站在下首解释道：“先前有人说在川城似是得到郡王的下落，公子不是亲自去了吗，所以没来得及跟公子说这事。”

袁慎微微敛起眉：“家父从不过问我的婚事，如今怎会这般突然？”

吴师往前走了一步：“公子忘了？五年前公子与人相亲便是那蔡家娘子，家主日前在屋中不慎看到了那蔡娘子的画像，以为公子私藏人家女娘画像是心悦于她，于是便趁着和蔡大人杯觥交错间应了这婚事。”

袁慎不满：“为何这画还留着？”

“公子当初不是说要等等看吗？所以就留着。”

“我那是——”

当初霍卿越说自己娶不到妻，袁善见回来气的不行到处相亲，便是想借此与其斗嘴，当然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了。

见袁慎转头就走，吴师跟在后面问道：“公子这是……”

“去大司空府，找蔡娘子说清楚。”

吴师劝道：“公子，听说那蔡家娘子属意于你多年了，公子如今也不小了……”

袁慎答地干脆：“总之，我是不会娶她的。说清楚总比骗她要好。”

吴师道：“可那蔡娘子不在都城，她的外大母过寿，上个月刚回老家探亲去了。”

袁慎闻言顿住步伐：“蔡娘子不在府中？”

吴师道：“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毕竟三日后就是初八。我听大司空府的人说，蔡娘子应该就是这两日回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