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阳春三月里,屋中却如九尺寒冬般冷凝。霍不疑与袁慎目光之中硝烟不断,二人就这样互相沉默了大半响,才缓缓松开了钳住女娘的两根素腕。
霍不疑率先出了屋子。
“等我回来。”袁慎侧眸看我,唇瓣微提,那张脸依旧同往日那样温润如清风。
二人来到偏房,见四下无人,霍不疑冰眸凝紧:“她怎会连我也不认得。”
“失忆。”袁慎回过身:“医士诊断说…是她当年落崖,头部受到了撞击,导致记忆受损。”
……
当然,在他们出去后,那黑甲将军倒是留下了两个副将与我大眼瞪小眼。
“两位梁邱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不如随在下去旁厅喝杯茶?”吴师出于客气上前道。
“无需多劳。”梁邱起淡淡道。
一旁的梁邱飞则瞪着那大圆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我。
这两个副将,一胖一瘦,瘦的始终绷着一张脸,看着不高兴还有些老成。另一个胖墩墩地看起来不大聪明,一副没啥头脑的模样。
所以我决定从他下手。
梁邱飞只见那个曾经眸含冰棱的郡王,如今却弯起了那双清眸朝自己打量过来。
“没想到殿下还真是女娘啊!”
果然,没头脑憋不住话了。
当然,这话一出来,不高兴当即就瞪了他一眼。
我从椅上起身,走向梁邱飞:“你…以前认识我?”
“嘿嘿,那何止是认识,殿下曾与我们少主公还是死对头呢,这——”
“嗯嗯…哼…”不高兴在一旁清嗓子打断了没头脑的言语。
“既然嗓子不舒服,需不需要我让人给这位将军熬点梨汤?”
梁邱起连忙低头作揖:“殿下,属下惶恐……”
“殿下?”我抱起双臂打量他们二人:“你们喊我……殿下?”
梁邱起颔首:“是,您是曦禾郡王。”
“我是郡王霍卿越?”
“正是。”
“郡王府就在都城!”梁邱飞笃定无比:“殿下若不信随我们少主公回去一看便知!”
我记得方才袁慎喊那位黑甲将军叫霍不疑。
他也姓霍……
“我跟方才那位将军是什么关系?”
没头脑喜滋滋接道:“咱少主公是殿下的兄长啊。”
他方才分明说过我与他家少主公不合,既然是兄长,怎会是死对头,而且袁慎却又笃定我是姬遥。
看来,他们的话都不可信。
“你且去看看吴师的茶水好了没有,说了这么久的话,我渴了。”
见人稍稍迟疑,我看过去:“怎么,梁邱将军…这是为难?”
“殿下稍侯片刻,属下这就去。”梁邱起领命。
此时,房内只剩下那个呆头呆脑的梁邱飞了。
“……过来,我有话只与你说。”
见霍卿越笑靥如花,梁邱飞龇起大白牙傻呵呵踏着小碎步小跑上前。
……
此刻,偏房。
袁慎脸色阴云密布,和霍不疑地谈话并不顺利。他瞥了一眼窗外那一排排黑甲卫,每人皆是戎装待发,气势汹汹。
“照霍将军这架势,今日是非带吾妇走不可了?”
霍不疑薄唇微启:“不是带走,而是接媆媆回家。”
“你未免太不将我胶东袁氏看在眼里了!”袁慎重重甩了一下袖子:“退一万步来说,阿遥这十多年都为了复仇而活,如今她忘了一切或许就是天意。”
袁慎神色冷厉:“霍将军此举是想让她再想起那段痛苦地过去吗!?”
“所以袁侍郎便谎称自己是媆媆的郎婿?”霍不疑逐渐眯起了那双浓褐如晶的眼眸:
“……如今这境地,媆媆说的话,做的事,怕是并非她心中所愿吧。”
“可她本该是我的妻!”袁慎道。
“姬氏全族被戾帝残害,人死如灯灭,姬袁的婚约也并非媆媆本意。”霍不疑长眉斜飞:“早在二十多年前媆媆就已经入了我霍氏族谱,她必须随我走。”
袁慎诤声道:“霍将军狂言,在下万难领受。今日不必再说下去了,诸事到此为止,我袁善见断断不会放她走……”
二人身量相当,霍不疑与袁慎之间眸光犀利,大战一触即发。
“袁某方才倒是听护院提了两嘴,霍将军曾在大司空府动了刀刃,看来这是要在我袁府也要闹一场,我袁善见必定奉陪到底……”
就在这时,偏房的门猛地被撞开。
“滚!”“出去!”二人异口同声怒喝道。
“殿下不见了!”梁邱起急急道。
霍不疑这才发觉是梁邱飞弟兄二人闯了进来。
当然,跑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吴师也姗姗来迟禀报道。
“我不是让你们看好她吗!”霍不疑两步并作一步跨过来。
梁邱起低头认罪:“属下万死……”
见袁慎的目光,吴师皱紧了眉摇摇头:“拦不住啊,看守的护院全被敲晕了。”
梁邱飞在一旁无比委屈:“殿下的身手是一点没忘,她先将大兄支开,还唬我说有秘密告诉我,我以为殿下的失忆是什么缓兵之计,结果我刚走近,殿下就将那黑不溜秋的抹布塞进了我的嘴里,还将我反绑在屋里头了……”
“她应该走不远,追!”霍不疑迅速走出屋子下令道。
梁邱飞连忙拉住了吴师:“那抹布是做啥的,为啥总感觉有一股怪味?”
“捡马粪的!”吴师头也不回丢下这么一句话匆匆离去。
“……”梁邱飞原地石化。
(人心险恶,只有飞飞这般单纯善良可爱的人才总被坑!)
作者年底忙,更新不稳定,不会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