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入城郭,便见这城里弥漫着民生之苦,不少百姓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粗粝的手掌上托着一个残破的饭碗,蜷缩在街道两旁阴暗的角落里。
如今度田令受阻,有战火就是免不了有流民,这些人怕是从那些州郡流亡而来的。荆州江夏本就地处偏隅且物产不丰,他们也是走投无路才流落到此地。
青墨驭马徐行,指向前方:“殿下,南门在那边。”
“我知道。”
“我们入江夏不是要从南门出城,再径直而下,去余州会更近些吗?”
“先去官府。”
青墨心存疑惑:“去官府做什么?
“此地流民聚集,将我们带的那几车药材和粮食分发下去。”
青墨道:“我们一开始不是要将这些带往余州的吗?那里战祸连绵,流离失所的百姓怕是更多。”
我回首望着那一张张憔悴不堪的脸庞:“既是百姓,都是大汉子民,既然碰见了便不能不管。”
又往前行了几步,嘈杂之声愈来愈大,原来是前面那牌坊附近的空旷位置,支起了两座简陋的棚子,数十名流民井然有序地排成两列等待。不仅如此,有的流民正手捧碗食,就地而坐,正忙于啃食手中的硬饼。
“有人在施粥。”
青墨好奇道:“谁家在发善心啊!”
只见那棚内摆放的长案上搁着几个木桶,还冒着热气,站在棚内的女子扎着妇人发髻,正垂着头用左手捏着右臂宽大的衣袖,右手则持着木杓给那些流民舀粥。身后还有一群家仆穿梭忙碌。不一会儿,那年轻妇人抬起头来,眉目秀丽,竟是王姈,比起五年前似乎丰满了一些,站在她身边的男子想必便是她的丈夫。此时,她正抽出怀中的帕子,轻柔地擦拭身旁男子的额角。
当初,王姈改嫁给了对她一见钟情的蔡公子,是江夏望族。
没想到头一次来,便碰见了。
两人看上去夫妻和睦,恩爱美满。
“殿下,要不要打个招呼?”青墨询问道。
“不必了,她如今过的很好,宣皇后泉下也会宽心了。”
正当我们将要穿过街巷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曦禾殿下!”
王姈不知何时从那棚内走过来,站在我的人马后。
“故人相逢,我有两句肺腑之言,不知殿下能否给这个机会。”她语气恳切。
略一思索,我将郡王印信抛给了青墨,“去官府后,顺便将太子亲下峪州、朝廷为度田一事后续物资即刻送达的消息告知他们,以安定民心。”
“属下明白。”青墨领命。
我与王姈便在这街上随便寻了个茶棚。她的夫君见此也跟了过来,向她探问:
“这位……”
“是当朝郡王。”王姈介绍了一句。
“原来是曦禾殿下。”
“夫君认识?”
王姈的丈夫长相清秀,谈吐温和,这青袍加身,看上去就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我朝首位女郡王,自然是有所耳闻。”他正欲掀袍拜见:“草民参——”
我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动作:“蔡公子客气,你这一跪,怕是……”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的百姓,释然一笑:“草民一时欠虑,你们慢聊。”
作者等下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