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比我想象中要轻盈很多。只是平日里藏在宽大的衣袍里不太能看得出来。
也许是运气好，我们遇到了在山中的采药人，那老者精懂医术。
他探着着殿下的脉，良久才缓缓开口：“小娘子伤地可不轻啊。”
我蓦地抬头：“小娘子……你说什么？”
老者抚摸着胡须，重复道：“小娘子伤地可不轻啊，若是再晚些送来，恐有性命之忧。”
怪不得她伤地这么重都不肯去医馆，男女脉象，一探便能诊出。
她藏了这么多年，甚至不惜欺君，定然有她的难言之隐。她不说，我自然也会替她守护这个秘密。
只是不知道为何，心中那处竟然莫名有些悸动，我好像，有些欣喜。
我的殿下，是女娘。
殿下闭着双眸躺在那里，不像往日那般冷冽，反而，脆弱易碎。在那层竖着的坚硬外壳之下，这才是她真实的模样吧。
殿下似乎做了一个美梦，本是紧紧皱起来的眉间，却逐渐平缓了下来。我还听到了她喊了一个名字——阿狰哥哥。
据说阿狰是殿下的兄长。两人在孤城有不可磨灭的回忆。他们之间的感情任何人也无法替代。
我很羡慕阿狰。
她不是我的月亮，但依旧令我神往，就像有人喜欢吃糖，因为糖是甜的，吃了心情会变好。
人啊，总得，留些念想。
……
殿下虽然讨厌凌不疑，但是又在暗中关注着他的动向。更像是……明里暗里与他较劲。
彼时的凌不疑因为一战成名，在军中的威望如日中天。
因此，我被殿下派遣到崔侯的军中，美其名曰历练，实则一是作眼线，二是监视凌不疑。
直到军械案发，我又重新回到了殿下身边。
在我二十一岁那年，雍王叛乱。
那夜，我与她并肩站在幽都城墙上，仰望月亮。
殿下说，“我很喜欢月亮，除了它承载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无瑕以外，还有，是因为……有家的味道。”
可她不知，她自己就是救赎我的光。
幸好，我护住了她。
只是她哭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哭，为我而哭。
我很想将她的眼泪擦掉，告诉她我不疼，可我的手上沾满了血污。
她是圣洁无瑕的，我又怎能妄想亵渎我的神明呢？
我希望那束月光永远皎洁明亮，哪怕她偷走了我心中仅存的一束光。
我陪伴着殿下走过了十一年，只是我还未曾好好仰望一眼这抹月光，就要放手了。
而对我来说，唯一的遗憾，是那句至死都没有说出口的——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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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番外·月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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