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卿越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头一次把自己给坑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文子端开门见山。
“三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霍卿越装傻，一脸无辜地回应。
“我曾说过，我不在乎你是何种模样，只要是你就行。”他的目光如炬，直视着她的双眸，语气坚定。
她方才故意当着旁人的面摔下来，意在表明自己并非温婉贤淑之辈。霍卿越深知他嫌弃天下女娘，尤其是不端庄贤惠的那一类。
文子端气结，气自己怎么就栽在当年娶妻当娶贤的那句话上。
“那你想怎么办？”霍卿越问。
“当罚。”文子端于桌案前落座，目光深邃地扫了她一眼。
霍卿越：…………找她事后算账的毛病是一点都没改。
文子端执起笔，悠悠道：“就罚你，替我研磨。”
霍卿越只好走过去，坐于男人的对面，她用左手轻提衣袖，右手修长的指尖则微微曲起，捻起那根墨锭缓缓在砚台里移动。文子端微微抬头，她眼睫低垂，卷翘纤长的睫毛如幽暗密林在眼脸上落下了一戳阴影，整个室内安静如斯，她认真的样子，温柔静好。
“太远了。”文子端说着，拿起砚台放到了手边。
霍卿越：…………捏着墨锭僵在了原地，无奈下她只好绕到了文子端的旁边。
文子端瞥见人离自己怕是有一丈的距离，男人拿起砚台又换了个位置，道： “不顺手。”
霍卿越这次都快挪到他怀里了，文子端微不可闻勾了勾唇。
她现在严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片刻后，文子端书写完毕，折子上满满当当。见男人神色愈发严肃，黑眸凛紧，霍卿越关心道：
“三皇兄可还是在为武信侯的事所烦扰。”
“外戚乱政，实在可恶。”文子端捏紧了掌心。
霍卿越道：“三皇兄先前不是拆人送过一次折子提醒过武信侯吗？”
文子端冷笑了一声：“他以为朕远在皇城，躲在封地为所欲为，百姓在其的掌控下苦不堪言。”
看来这位武信侯仗着权势屡教不改，若非是太过分，文子端不会亲自来抓他的错处。
霍卿越分析了当前的局势，道：“自三皇兄登基，越氏的权势如日中天。朝中无人敢得罪越氏族人。现下三皇兄查明了他的罪证，却不知交付何人来揭发……不，应当是不知何人敢来揭发。”
“说下去。”女娘句句在理，文子端侧过了首目光望了过来。他自己毕竟是帝王，无法当朝举证，毕竟朝中越氏结交党羽众多，若他来说，届时朝中多数风向倒向武信侯，可就功亏一篑了。
霍卿越续道：“当然，就目前的局面来看，只有宣氏敢与其一搏，只是宣越两氏斗了这么多年，若是以宣氏接发武信侯的罪行，怕是难以服众，越氏大可说是宣家无中生有，说不准还能倒打一耙。”
这正是文子端头疼的地方。
霍卿越轻浅一笑：“三皇兄若是信我，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是谁？”文子端道。
“胶东袁氏，袁慎。”霍卿越道：“听说纪大人致仕后，袁慎乃廷尉府第一把手。从前，我与他有些交情，袁慎本人能力出众，刚正不阿，况且胶东袁氏乃百年氏族，让他来揭发再合适不过了。”
以前父皇在时，有宣家与越氏抗衡，倒也一碗水端平过来了。如今文子端登基后，越氏势力的确日渐庞大，所以这些外戚在外各种胡作非为，朝上无人敢与之抗衡。袁慎的家世非常显赫，袁家曾经又有从龙之功，若是将袁氏拉进来，在朝上“宣越袁”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互相制衡，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文子端却是微微凑近：“袁慎，廷尉府第一把手，能力出众，刚正不阿，你这般了解袁慎？”
霍卿越语塞，他关注点怎么在这儿，她是有口难辩，这算是跳进了他挖的坑里了？
霍卿越解释道：“袁慎才名冠绝，所以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传闻。”
“你同我解释，是怕我误会吗？”文子端道。
霍卿越：…………她还是闭嘴吧。
文子端将那折子叠起，“我会设法将其罪证传到袁家的手里。”男人嘴角微一上扬：“有卿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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