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一阵下了几场淅淅沥沥地春雨后,天气也日渐暖和起来。春末地风夹杂着夏日来临前的躁意,吹地树叶沙沙作响,满园的芍药如云,不像先前有的含苞待放,如今花团紧簇,竞相绽放。阳光下蝴蝶轻盈地翅膀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从前一贯冷清的含章殿,在这个春色里迎来了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倒也十分满足。
而这段时日文子端彻底收回了越氏兵权,关于越从诚残害百姓,贪赃不法,罪至欺君等一系列罪行,文子端直接判了其斩刑。同时武信侯的爵位也被朝廷收回。这件事震惊朝野,众人都以为陛下会因为看在越太后的面子上网开一面。说到底越从诚是他的表兄更是越太后的亲侄儿。
在文子端看来,外戚乱政是为大忌,母家的颜面远不如皇室的颜面重要。至于越从诚的幼子等老弱妇孺贬为庶民发配边疆,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面子了。经此一事,外戚敛手再也不敢胡作非为,前朝终于要安宁一段时日了。
当然霍卿越这段日子也没闲着。毕竟她与文子端的婚期也日趋将近。有专门教皇后礼仪的老媪每日教导霍卿越如何做一位称职的皇后,无非就是一些皇后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人前该如何表现,人后又该如何行事。
这日日光透过窗棂,像一层柔软的轻纱落了下来,喜鹊报喜似的飞在窗棂前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是预示吉祥地好兆头。含章殿内的宫女们满面春风忙碌着在四下里洒扫,只有霍卿越正襟危坐于床前,那老媪带着两名宫女站在她的面前。
“殿下知书达理,怀珠韫玉,老奴倒很是省心,想必日前教殿下的已经牢记于心。陛下与殿下的婚期定在三日后,今日老奴便将最后一项规矩教于殿下。”
说罢,老媪从侧后方宫女捧着的托盘里取出一封卷轴双手递上,霍卿越只好像往常那般打开。画上的男女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纠缠在一起,竟然给她看春宫图……
霍卿越猛地将画一把合上搁在一旁:“我不用学。”
“错了!”老媪斩荆截铁道。
霍卿越微愣:“……???”
老媪语重心长提醒,“要称予,殿下成婚后便是皇后之尊,应当自称‘予’。”
“还有这春宵宫闱之事啊,殿下务必请牢记于心。殿下身为皇后自要为皇室开枝散叶,早日诞下龙嗣延续皇室血脉——”
老媪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院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之声,打断了老媪的教导。她喊了一句:“何事喧哗?”
话音未落,掌事宫女秋桐脚步匆忙走进:“殿下,您还是出来看看吧。”
待霍卿越闻声赶出去时,院中央已经排了数十列的器物,小到有梳子铜镜,妆匣首饰,衣料布匹,大到桌椅摆件,屏风木柜,等等。这还没完,含章殿前的宫门大开,宫人们正陆陆续续地将红木箱子挨个抬进院内。
……
浓荫匝地,华清池的池水犹如明镜,镶嵌于假山草木之间。池中的鱼儿们欢快地摆着尾巴,争先恐后抢着鱼食。
一位身穿花哨锦袍的男子站在岸旁,腰间挂着大串的珠石玉佩,发出叮叮哐哐地响声,生怕别人不知他是位王爷。此人正是三年前已经就藩的五皇子。
此刻他站着歪歪扭扭没个正形,眯着一只眼睛,脸上带着几分滑稽的表情,一边将手中的鱼饵一粒粒丢入水中逗弄着鱼儿。
忽然,上方走廊传来脚步声,五皇子抬头望去,前头男人一袭玄色绣着金丝龙纹的常服,本就身姿挺拔,如今更显尊贵威严,只是那目光清冷,薄唇微抿,总之看上去一副冷淡的模样。
五皇子赶紧将手中的鱼饵一股脑儿撒进池中,沿着一旁的鹅卵石小路走上廊亭,有模有样做了个君臣礼:“臣弟拜见皇兄。”
“平身。”文子端淡淡道:“朕现下有要紧事,五弟自便吧。”
“哎哎哎,”五皇子一溜烟从后赶上,开始打听:“三皇兄,父皇回宫了吗?”
文子端挑了挑眉:“怎么,你这是又做何亏心事了?”
“哪能啊,臣弟在封地可是勤勤恳恳,矜矜业业,上月听闻有穷苦百姓吃不起米饭,臣弟还专门捐了两大贯钱呢!皇兄若不信且去打听!”
五皇子说罢又笑眯眯地故意问道:“敢问三皇兄这般匆忙,这是要去见谁呀?”
文子端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你不去休整,总跟着朕做甚?”
五皇子一推手中的折扇,无比潇洒地扇了扇:“说起来,臣弟我已经多年未曾见到曦禾,这不是刚被召回都城,去探望探望未来的三皇嫂也是情理之中的嘛!”
“哦哟~”五皇子故意将音调拖得老长:“难道臣弟此行与三皇兄同路?”
文子端一拂袖不再与他废话,将手背于身后,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父皇得知三皇兄大婚,这回可高兴坏了。”
“哎呀呀,臣弟真没想到三皇兄真跟曦禾成婚了。”
五皇子喋喋不休叨叨一大堆,见文子端不理自己,连忙又吊儿郎当凑上来:“臣弟有一件新婚贺礼要送予三皇兄。”
“自是有礼官统一收纳处理。”文子端头也不回。
“臣弟这贺礼可不一般。是保证有益三皇兄与三皇嫂感情的好东西!”
五皇子嘴角咧到了耳后根,他就知道!文子端果然停下了步伐。
就在文子端还在半信半疑间,五皇子已经将一物从怀里取出,那是由竹片编制在一起的册子,看上去一共好几页。
文子端翻开一看,立马合上:“拿开!”
五皇子面露不满,开始吐槽:“这可是臣弟我这些年珍藏的一品春宫,若非三皇兄成亲,臣弟我还不舍得拿出来呢。”
文子端板着个脸欲训斥,眼瞧着不远处女娘刚好从殿内走出,只好将那本春宫合集直接塞进了袖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