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垂下眼睑，看不清眼中的情绪，但是那股淡淡的悲凉和哀伤却是那么明显。
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再没有什么能够改变现在的局面了。
纵使一线之隔，却也仿佛横亘了一道天堑。
不去奢求什么了，也许这样也好。
……但这真是他想要的吗？
-
他的唇瓣紧紧抿着，不再开口。
两人陷入了沉寂。
境鸣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他肩膀伤口边缘的皮肤，手下的肌肤冰凉没有温度，和这幅皮囊如出一辙。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像是想要安慰对方一般，眼神中神色只有单纯的淡然，以及被捱在深处的心疼。
你知道吗……
那种感觉，比你所承受的，还要更加的难熬，甚至是绝望。
他的指尖触碰过对方的伤口，感受着那股麻痹感，却又在不断扩大，一寸一寸地蔓延开来，渗入骨髓。
象征不祥的黑雾将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包裹其中，然后像是被什么吸入一样消失殆尽。
体力的力量似乎又充盈了许多，但伴随而来的是再熟悉不过的痛感。
但没关系，他还能忍受。
“哈……愚蠢。”
“多托雷那混蛋难道没告诉过你，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碰我吗！？”
“……”
“滚开！”
境鸣的身子微微一震，但是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移动分毫。
“你是想找死吗？”
见他不为所动，散兵咬牙切齿地说出一句。
手掌上跃动着雷电，狂暴的气流在指尖跳跃。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缓缓缩紧，里面好像有血红色的液体流转，但很快就被血腥代替。
“……”
境鸣的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嘴唇微动。
“是啊，是想死呢。”
少年的呼吸沉重了一点，胸腔幅度起伏不小，喉结也微微地滚动，仰头时漂亮的锁骨清晰可见。
这一刻的散兵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情愫，就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啃噬着他的内脏。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从眼前的这位执行官眼底捕捉到一抹类似眷恋的情绪。
兵器也会存在不必要的念想？
没有思考，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
“呵…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双臂被强硬地固定住。
血红色的外衣顺势脱落，露出了伤口层层叠叠的血痂，撕开粘着血肉。
发丝凌乱的少年粗暴地将眼前的人压在身下，青筋凸起的左手轻易地按住对方的臂膀，另一只手却温柔地覆上那双满含着不可置信与愤恨的双眸，仿佛要掩盖住什么。
指腹触碰的地方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意，连鼻尖下的呼吸似乎都加重的几分。
“别看，求求你……”
他的声音在颤抖，像是在请求某种宽恕。
很奇怪，再开口时，明明是快要哭泣的语声，在面容上却丝毫不见泪水落下的痕迹。
唯有沉积许久的压抑如洪水猛兽般倾泄在粘稠的紫红色瞳孔之中。
无论是偏执、渴望、诉求，亦或是胆怯与恐惧，还有那深深烙印在眼底的忧郁，这些情感一同组成了少年眼中的色彩。
他终于明白……
在失去了痛觉后，他最终也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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