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上

“你就没问问那狐妖为啥那么做？”李钱坐在床上磕着瓜子，兴致勃勃的问陈辞。

“夫离子散的面相有什么好问的，不是孩子就是她相公。”陈辞扒拉着他那海东青的毛，将腰间的剑扔给李钱，漫不经心道，“知道太多对自己别人都不好。”

“啥意思？”李钱吐出嘴里的瓜子皮，接过剑问道:“你不用剑了？”

“意思就是你该睡了。”陈辞放下海东青，将李钱塞进被子里，无奈道。

“不顺手，送你了。”

……

入夜反倒开始下起雨来，出了客栈的陈辞站在青桥上，他撑着一把油纸伞，看着已被收拾走的花船的位置。

“狐妖秦湘湘——”

秦湘湘没修成人形前是只灰扑扑的杂毛狐狸。

她在幼狐的时候被一户人家逮到，做了那户家孩子的小宠。

那个孩子，叫方成书。

方成书那时才六七岁，整天和着那位教他圣人书的先生之乎者也来，之乎者也去。

那时的秦湘湘刚开了灵智，懵懵懂懂的，便在他们温书习字时静静地窝在一旁，偶尔也迎合他们叫上一两声，方成书也不恼，只是说“别闹。”

后来闹了饥荒，一朝灾变，秦湘湘再也没见方成书读过圣人书。

那时的人实在太饿了，村里的老鼠都被吃了，一日，方成书的父亲看到了儿子身边的秦湘湘，他便动了念头。

他趁着儿子出去找吃食的时候，将秦湘湘抓了过来摁在案板上，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方成书回来了。

他放跑了秦湘湘，他说:“走吧，别回来了。”

那时方成书十岁。

秦湘湘走了，她入了山林开始修炼，她本就开了灵智，修出人形也就是一朝一夕的事，她花了六年时间修出了人形，成了一只六尾狐妖。

她修成人形后便下了山，她想去看看方成书，就远远的看一眼，还了当年的恩情。

她四处打听，得知当年方成书一家在饥荒里挺了过来，做了个小本生意，现在越做越红火，已经搬到镇子上了。

她便去了镇上，见了方成书他们一家，他们在镇上开了家酒楼，生意红火，方成书又开始读他的圣人书。

她便在酒楼旁开了家医馆，医馆里的大夫是一只老龟，老龟喜欢热闹，便和她一起下了山。

方成书偶尔会来这家医馆看病，他去了医馆，秦湘湘总会躲在一旁悄悄的看他，而方成书注意到秦湘湘，总会把头扭过去，露出一只通红的耳朵，而龟大夫，只是在一旁轻轻的笑着。

后来，方成书来的次数就多了，他有时来看病，但更多的时候，他是来医馆打杂。打杂的时候和秦湘湘碰个手两人都要红半天的脸，更别提说话了。

一年又一年，春夏交替，医馆也已经开了有三年了。

再后来，方成书对秦湘湘说，他想娶她。他说，你想嫁给我吗？

秦湘湘没有答应，告诉他自己是只妖，是当年那只杂毛狐狸。

她以为方成书会惊恐，害怕，但他都没有，他只是很小心的笑着，腼腆的问她:“你怨我父亲吗。”

秦湘湘知道她说的是饥荒那事，她笑笑:“不怨，当年要不是你父亲把我捉了回来，我早就饿死了。”

“呸呸呸，瞎说。”方成书赶紧捂住秦湘湘的嘴，一脸正经，“不会饿死的，以后我养你。”

秦湘湘感觉眼里湿乎乎的，她看着好像能发光的少年，点了点头:“好，你养我。”

那年，方成书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