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人抬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腿都断了,我和你阿娘请了于大夫,万幸,腿是接上了,只是以后都不能走太长路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腿还疼不疼,还有没有其他毛病,不行,我得去看看他。”陈辞感觉自己脑子现在嗡嗡的,他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别去了,等他醒来…”他看着状态不对的陈辞,劝道。
陈辞没等陈怀生说完就绕过他向院子那边走去,独留下身后陈怀生的一句“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
陈辞最终还是看到了他的兄长。
在陈怀生嘴里刚睡下的人此刻却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赏着那一树梨花。
那人瘦的可怜,脸色惨白,全然没有了他记忆中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趴在墙头上,看着在里面的陈侑,鼻头一酸,还是没忍住那一声酸涩的“兄长”。
陈侑顺着树枝的缝隙看去,人还没看到,就先被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团团还是这么爱撒娇。”陈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家弟弟的脑袋,温声道。
团团是陈辞的小名,他刚出生的时候比较胖,跟个小肉团一样,就有了这个小名。
“别叫我小名,你以后…”陈辞松开了手,眼神固执的看着陈侑,哑声道,“是不是不能拿剑了。”
陈侑微微垂下眼,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能拿就不拿了,离了剑又不是不能活。”
“你撒谎,你从小就喜欢剑。”陈辞通红着眼眶,声音颤抖,“你从小就喜欢…”
“谁挑断了你的手筋,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陈辞眼神发狠的看着陈侑,“我让他的人头来给你赔罪。”
“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我在树下给你藏了个好东西,你去挖出来。”陈侑叹了口气,安慰道。
“你就知道诓我。”陈辞恨恨咬牙,看着陈侑嘴角那抹笑,还是乖乖的拿了铲去挖土了。
然后他就挖出来一缸酒。
陈辞抱着那缸酒,脸色青黑的站在树下:“你还想喝酒?”
“给你的酒,你就在这喝,我就闻闻味。”陈侑神情放松的躺在轮椅上,慵懒道:“我都好久没闻过酒味儿了。”
“你就当是替我喝酒。”他又补了一句。
陈辞最终还是妥协了,他一屁股坐在陈侑旁边的地上,利落的扯开缸上的红布,一股浓浓的酒味就散了出来。
陈侑享受的闻着空中的酒味,感慨道:“还是自己酿的梨花白好喝。”
陈辞瞅着那树梨花,沉默的灌了自己一口酒,纯澈的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流了下去,染湿了衣襟,他以前经常和陈侑坐在一起喝酒的。
那会儿阿母管的严,陈侑就带着他在晚上偷偷躲到房顶上喝,他俩一人一瓶的梨花白,他边喝边听着陈侑絮絮叨叨的话,他说他要去闯荡江湖,做一个大侠…
陈侑酒量不好,几乎半瓶梨花白他就醉了,他一醉就开始耍剑。
声音还挺大,陈辞也拦不住他,因此总会被陈母发现,往往喝酒后的第二日都是在祠堂里跪着抄书度过的。
后来陈侑进了朝堂,他不在是那个想当大侠的少年,也再没和他喝过酒。
现在他再也不能和他喝酒,那个耍剑的少年还是不在了,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好兄长,却再也不是陈辞记忆里的陈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