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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妒心生杀意(中)

围棋少年(上)

却说妖刀王此次暗探倭寇大营只知佐佐木不在军中,其余并无所获,他又记挂江流儿,便一径往庐山赶——他二人赶往吴州时,江流儿就说过要去庐山祭拜师父,若非总被飞天虎和黑豹纠缠,他早就跟江流儿一道去拜祭林棋圣了。

妖刀王策马赶到庐山时,已是初四晚上,他刚进山不久,便从风吹草动里觉察到异样,心知近处必有练家子赶路,遂快马加鞭去追。前方那影子终是在不远处一闪而过,看身法和兵器都像是倭人,妖刀王暗叫不好,即刻下马紧随其后。待见到那人潜入一个小院,跃上屋顶又悄悄伏于窗口,妖刀王已然几乎能断定是佐佐木了。他只怕打草惊蛇,虽仍在步步逼近,脚下却更轻了些。

来人正是佐佐木。他听着屋内语声不是江流儿,就没有轻举妄动。只听窗前一人道:

“江流儿,在我看来,你师父烧了他的《新诚全图》就是要让你知道,天地大同不该是固定的,而应是无形的棋谱。你师父的高明在于他总能针对不同的棋手下出不同的路数,令对手难以应变。正是他的过人天赋和对围棋的革故鼎新,才能让他最终成就啊!”

“是啊,大师。此前我问过师父,他说过不想让它成为我的桎梏。”江流儿话音未落,不料竟有一道白刃骤然向他劈来,不由一怔,只听圆德大师叫道:

“江流儿闪开!”

江流儿依言闪身,只见圆德大师霍然起身扑向自己,背上已然中了一刀,重重跌倒在地,不由惊呼出声:

“圆德大师!”

江流儿刚要回身去看他伤势,却见窗口倏地跳进一个人来。烛火之下,那人手上的倭刀白刃闪闪,正向自己直劈过来。江流儿见状慌忙往后撤步,却不知东瀛人是以棍法练刀法,而他们的野太刀又长,退一步根本无济于事。正在退无可退之时,一道人影瞬间跃到他身前,与这个东瀛刺客打在一处,正是妖刀王。

眼见妖刀王三招两式便将东瀛刺客引到一旁打斗,江流儿连忙去扶起圆德大师,但见他伤在右胛处,万幸伤口十分靠外,当不致伤到脏腑。只是大师毕竟年事已高,受伤后又重重摔了一下,江流儿不敢贸然架他起来,急忙先问道:

“大师,您怎么样?”岂料圆德大师并未答话,只急切地看向他道:“江流儿,你快走!”

“要走一起走!”江流儿望了一眼妖刀王二人,好在他们离房门不远。正要勉力搀扶圆德大师起来,忽见百花推开了门,江流儿急忙向她大叫了声“百花快跑”,说罢立时回头去搀圆德大师,却听百花惊呼道:

“江流儿小心!”

江流儿闻声回头,只见那东瀛刺客一掌直逼自己后心,不想圆德大师竟又一次转身为自己挡下了——这回他看得分明,这一掌打在了大师左边琵琶骨上。大师吃痛伏在江流儿肩头,好在他身后便是床沿,才没有被直接压倒在地。

江流儿再看向那刺客时,只见他已然夺窗而逃,身上中了妖刀王一刀,妖刀王也追了出去。他回过头时,百花已经赶到他面前,在另一侧扶住了大师,来福也从厨房赶了过来,手上的面粉还未来得及洗掉。三人一叠声地叫,圆德大师仍是昏迷不醒。所幸妖刀王很快便回了来,从后撕开大师的直裰,见了他左侧琵琶骨上的乌黑掌印,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由惊呼道:

“乌砂掌!”

妖刀王不敢耽搁,忙示意江流儿三人扶稳圆德大师,自己则运功为其疗伤。好在妖刀王内息深厚,一个小周天过后,圆德大师吐出一口淤血,随即醒转过来,江流儿三人才放了心。

佐佐木行刺之事,黑木一无所知。对局次日,他终于平复下来,又与师兄浅川下了一盘棋——胜负自然毫无悬念。然而浅川早看出他神色不同往日,遂温言道:

“黑木师弟,你好像很不高兴啊。”

“江流儿……”黑木闻言垂头叹道:“我既把他当做敌人,又很希望他能成为我的朋友!”

“敌人?朋友?”浅川有些不解,只听黑木继道:

“刚跟师父学棋,师父就告诉我,要仇恨任何一个坐在我对面的棋手,要不惜一切手段打败他们。我从小就怀着这样的仇恨不断打败一个又一个对手,直到有一天我问师父他最仇恨的敌人是谁,师父说是林心诚,他给了师父一生的耻辱;我又问他这一生是否有朋友,他说只有一个,竟然还是林心诚。师兄,我现在真的体会到师父为甚么说林心诚是他一生的仇敌和朋友了。”说到此处,黑木向他深深一礼:

“浅川师兄,请告诉我江流儿更多的事情好吗?拜托了啊!”

浅川见状叹道:“我也只是有时候化装成中国棋手在棋场中下棋,才听说过江流儿的一些事情。”说着便把江流儿与刘南如、李慕青、郭逢春对局的故事按他听来的原原本本讲给黑木听了,直听得黑木连声惊呼,赞叹不绝。

师兄弟二人娓娓忘倦,竟不知帐外已近天明。直至听到帐外异响,黑木二人出去看时,才见竟是佐佐木带伤而归。师兄弟二人将他搀到中军帐里,听他吩咐不要惊动别人,本想暂时先照料他一下,谁知他竟让他们都出去,还特地嘱咐不要告诉任何人。二人没奈何,也只好各自去睡了。

见黑木二人离开,佐佐木再也支撑不住,喉间一甜,一口鲜血直喷出来。眼下有伤在身,又已败于人手,计划又被破坏,佐佐木恨得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杀了妖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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