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烙（上）

腕间灼烧的剧痛还未完全散去，新生的皮肉在墨白染血的指腹下微微发烫。巷子里残余的魔气与混沌气息尚未散尽，混杂着泥土和血腥的味道，还有……零落杏花那点不合时宜的甜香。

他攥着我的手，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仿佛要将我的骨头都嵌进他掌心。玄青衣袖上那片被魔气腐蚀出的焦黑格外刺眼，边缘洇开的暗金神血，像雪地里绽开的毒花。

月神月牙殿下，您的伤……

我喉咙发紧，想抽手去查看，却被他更紧地箍住，动弹不得。

墨白没说话。他垂着眼，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被他死死扣住的手腕上，仿佛那里还残留着那圈该死的、属于姜柳衡的红线烙印。巷子里的死寂被无限拉长，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凡人惊魂未定的哭喊和奔走声。他周身的低气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沉得让人窒息。不是天帝的威严，而是一种……濒临爆发的、压抑到极致的死寂。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墨白。战场上的他，杀伐决断如出鞘寒锋；凌霄殿上的他，高不可攀如九天寒月。可此刻，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带着伤的孤狼，沉默地舔舐着利爪，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将我吞噬。

月神月牙我……我刚想再说点什么，哪怕是无用的请罪，一股极其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刺痛感，顺着被净化烙印后新生的皮肉猛地窜上心尖！

是残留的共情烙印！姜柳衡那边滔天的、混杂着暴怒与某种扭曲占有欲的情绪碎片，如同淬毒的细针，狠狠扎了进来！虽然微弱，却无比清晰！

月神月牙呃！

我闷哼一声，眉心下意识蹙紧。这该死的魔头！人都跑了还不消停！

就是这一瞬间的蹙眉，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墨白猛地抬头！那双映着残破杏花与灰暗天光的眸子里，最后一丝克制被彻底焚毁！

从月神殿里看到红线，到凡间撞见姜柳衡搂着我不放，再到刚才姜柳衡那句“拿我的小凤凰来换”，混杂着失控的混沌记忆碎片，还有此刻姜柳衡那阴魂不散的、通过烙印传来的觊觎……所有积压的情绪轰然炸开！

天帝墨白你和他一直有联系？

墨白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带着冰冷的血腥气。他指腹用力碾过我刚被净化烙印的腕间嫩肉，动作近乎粗暴。

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月神月牙没……没！姜柳衡他……

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墨白根本没在听！

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太过骇人，是风暴，是熔岩，是九万年冰封之下骤然喷发的毁灭之火！那里面不再有君臣的界限，不再有天帝的克制，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几乎要将我生吞活剥的占有欲！

天帝墨白他休想！

墨白低吼一声，如同被逼至绝境的困兽，猛地将我狠狠拽向他！

眼前天旋地转！后背重重撞上身后那棵见证了所有混乱的老杏树，震得满树残花簌簌而落，粉白的花瓣如同绝望的雪片，纷纷扬扬洒落。

我甚至来不及惊呼，下巴就被一只带着血腥气的手用力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