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白濑

白濑把石子踢到一边，又觉得不解气，狠狠地踩了两下脚边的老鼠尸体，“哼！看到了吧！这就是和‘羊’作对的下场！”

“不过就是一个废物大人罢了，切，老子要有异能力，你还能从老子身上抢东西？！”

白濑心中充斥着咒骂，一想到那些在他面前摆出傲慢姿态的港口黑手党的成员，顿时在中原中也面前像个小蟑螂一样发抖，仿佛吓得要失禁一般。明明中也并未采取任何行动，明明中也什么都不是，却因为拥有特殊异能力，就成为了组织的领袖，正因为拥有异能，才能引来无数成年人的畏惧和警惕。

公平这件事真让人费解，为何有些人天生就拥有强大的实力，可以随意欺负他人呢，如果没有中原中也，镭钵街的人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如果没有他那强大的异能力，他们这些小孩很可能就会被贩卖至某些可怕的地方，甚至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遇害，而永远也不知道敌人是谁。

"不过中也确实挺惨的……" 白濑心里琢磨着，脚下加快了步伐，特意踩在刚才一脚踢开的那只死老鼠上。那老鼠黑不溜秋的，看着就让人恶心至极，要是被哪家单纯的小姑娘看见了，估计得吓得够呛。突然间，白濑那条用力踩踏老鼠的腿瞬间僵硬起来，这股僵硬感仿佛从脚底直冲全身，差点让他整个人往后摔个趔趄。

就因为这只死老鼠，看起来死得那叫一个透彻，连血都冻得硬邦邦的，突然间它动了一下。起初白濑以为自己感觉错了了，产生了幻觉，可没想到，这玩意儿真真切切在动呢，就像一条蛆虫扭来扭去地蠕动着。

白濑赶紧后退两步，对着那只老鼠喊道:“怎么回事！谁在装神弄鬼！我警告你，我可是‘羊’的成员，还是里面的最高级干部！中原中也听过吗，连他都得听我的指挥，你现在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

一只令人作呕的死老鼠在地上乱窜，最后竟钻到了一位美女的脚底下不见了踪影。白濑抬起了头，只见那位女孩正向他伸出手来，温柔地询问：“您是白濑先生吗？”

下一刻，白濑呆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显然，眼前的突然出现的，看起来还没他大的女孩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把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冲击得粉碎，才会让他显露出这般表情。

她的手儿柔滑如初生白茅，肌肤细腻赛过凝结的猪油膏；颈项如同蝤蛴般修长秀美，牙齿犹如葫芦籽儿般整齐洁白；她那宽广的额头和弯弯的眉毛就像蝉翼与蛾翅，微微一笑酒窝醉人，眼神流转秋波盈盈。她的美丽简直能让天上的皎月自愧不如，连雪山巅峰上纯洁无瑕的雪莲花见了也会羞红脸颊，自觉逊色三分。

没上过学的白濑当然没这么有文化，他只觉得女孩漂亮的很。

她比柚杏还好看，和眼前的少女一比，她简直就是大猩猩。

白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不过是封面杂志上的女明星，现在那些女人和他眼前的女孩比，屁都不是，他的呼吸仿佛被夺走，就这么傻傻的坐在地上盯着扎西德勒看。

直到扎西德勒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白濑这才握住她的手，起身回答:“对对对对，我我就是白、白濑。”

老天，她的手可真软。

白濑恍恍惚惚。

扎西德勒这才重新露出微笑，纤细的手指的撩了撩头发，“白濑先生，你们‘羊’里是不是有一个叫中原中也的孩子？”

白濑:“……”

中也！！！！又是中也！！！！！！怎么什么好事都轮得到他？！？？？？他到底是从哪里认识了这么好看的女孩？？？？

正面受到美色冲击的白濑压根就没注意到扎西德勒穿的一身黑，以及为什么明显是富人家的小姐的扎西德勒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和“羊”？

“哦，你说中也，你找他什么事？他是‘羊’里最任性讨厌的家伙了，你别被他骗干净钱才好。”白濑抱着双臂，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希望这样能显得自己有底气一点，然后光明正大的跟扎西德勒抹黑中也。

谁知扎西德勒笑的更开心了，“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

只有实力强大的人才有资格任性。

“你这……小姐，你到底是谁啊？”白濑把“你这家伙”吞咽下去。

“要是想加入‘羊’的话可没那么容易，你还得参加实习考核，不过如果你愿意……”

她到底是谁呢？

在面临这个问题之前，扎西德勒就已经琢磨好一套说辞，打算用来获取白濑的信任。他虽不算绝顶聪明，也不够机敏，比起与谢野晶子来更是略逊一筹。要知道，扎西德勒可是拥有无数手段，能轻易操控这位白发少年以达成自己的目标。

但是，没办法解释清楚。

她觉得这里能填补自己心中的空缺，但现在却困惑于该如何去面对中原中也，更不知如何向他人阐述他们俩的关系。撒谎掩饰这份关系，对她来说是对真相的亵渎，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然而，中原中也并不认识现在的她，没有记忆中的印象，甚至不知道她的模样。尽管他们的血脉相连，流淌着相同的血，但彼此之间却是陌生人一般。

连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这种带着罗曼蒂克色彩的悲剧一样的关系都称不上的，最最令人心痛的关系。

"我...就像是中原中也的家庭成员一样，"扎西德勒犹豫了一下，又迅速改口说，“不，严格来讲可能还够不上那个程度，不过你无需深究我们的关系。”此刻，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坚硬如石，“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听见扎西德勒的话，白濑愣了一下，但他的关注点很明显不对。

“哈？开什么玩笑，你是中也的亲人？！！”

白濑皱眉，他终于认真打量起扎西德勒，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变得愤怒暴躁，“你说你是中也的亲人？”

扎西德勒点头。

“那个臭小子，那个混球，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白濑使出了浑身解数，努力把视线从那丫头身上拽开，试图让自己不再被她那勾人心弦的脸庞所吸引。然而，不论怎么努力，他都无法忽视她的存在感。最终，白濑紧咬牙关，愤愤地转过身去，瞪着地面发泄情绪：“当时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全身上下破破烂烂的，大家都把他当作流浪小孩。可谁知道，他竟然连面包是啥都不知道！”

“你到底是怎么对待他的？！”

中原中也和“羊”是伙伴，他和其他几个小孩在这座被战火摧残得满目疮痍的城市中最阴暗的角落紧紧相拥，共同挣扎求生。白濑对中也那股力量看不顺眼，心里嫉妒得不行。不过，那又怎样？现在中也正是他们的同伙，已经加入了“羊”这个组织。“羊”才是接纳并庇护他的组织。

嘿，瞧瞧这事儿！一个自称是中也亲戚的陌生女子，可不是嘛。在中也困苦艰难的时候，影儿都没见；中也差点儿没命的时候，也没见她露面。现如今中也逐渐长大成人，“羊”的状况也日益好转，她倒好，这时候冒出来了，是不是？是不是以为只要道个歉、认个错，“羊”就能乐呵呵地把中也让给她？

她真是痴心妄想！

听见白濑的话，扎西德勒愣在原地，她的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你想要把他带回去吗？你还想要把他带回地狱去吗？”

今天晚上中也帮他教训了那个男人，本来挺开心的，偏偏又被一只该死的老鼠下了一跳，白濑像是突然找到一个宣泄口一般低吼道。

他死死盯着地面就是为了不看扎西德勒的脸，这样自己就不会没出息的向美色妥协。

回去后一定得让中也谢谢他这么维护他才行。

“我们都是孤儿，‘羊’就是为了保护未成年儿童成立的组织，看你穿的一身名牌，你也是虐待中也的凶手之一吧！”

“像你们这种人渣根本不配当中叶的亲人！”

“放弃吧！就算你们再怎么有权有势，我们都不会把中也交出去，他是我们的同伴！”

白濑越骂越起劲，因为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所以底气十足，他盯着地面一顿输出，要是现场有别人在，一定会以为这人有什么大病。

可就在白濑自觉骂的不够狠时，话语声戛然而止。

地面上有液体滴落的痕迹，白濑瞬间清醒过来，他抬头看着扎西德勒的眼泪滴落在地上，一滴，两滴……女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扎西德勒的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值达心脏，一阵隐隐作痛之后，方才罢休。

她伸手摸了摸眼睛，凉凉的，这是眼泪吗？

原来她是有眼泪的啊。

扎西德勒一直认为自己理智到有些无情了。

在实验室里她没哭。

中尉死的时候她没哭。

立原修造死的时候她没哭。

被森鸥外算计的时候她没哭。

与谢野晶子质问她的时候她没哭。

同谢尔盖分别的时候她没哭。

……

世界上好像没什么事能让她难过的，这不是她从小受到的训练吗？

机械一样的听从命令，每天重复着训练、死亡、训练、死亡、训练、死亡……

‘我从没想到过中也……中原君的生活竟然如此艰辛。本来我们应该最是亲密无间、我们应该彼此相依，可瞧瞧我在干什么？当他在生死边缘挣扎求存时，我没有陪到他身边；当他拼死保护伙伴的时候，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清楚，这不对，我和他才是世界上联系最紧密的……’

‘如果能再早一点……如果我能早一点明白中尉的感情；如果我能早一点察觉森鸥外的算计；如果我能早一点离开俄罗斯；如果我能早一点回到横滨……如果更早的时候实验失败了……’

扎西德勒心底泛起莫大的恐慌和空洞，她心头翻起无数个念头，令她想要大吼大叫，却又嘶吼不出任何声音。

她以超乎常人的坚韧意志力，硬生生压制住脸上的情感波动，默默拭去泪水。那眼泪仿佛是从她钢铁般的身躯里渗出的铁锈之泪，散发着一股陈旧衰败的气息，就像那只被白濑无情踩踏致死的老鼠一般。扎西德勒察觉自己正用一种宛如恶魔嘶吼般的声音，将内心翻涌的情绪尽数掩盖：“但是，我能让你们拥有更好的生活。”

白濑背对着她，露出迷茫的神情，那是不明白为何对方会这样说的神情。

“我想要和你做交易，你并不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吧，白濑先生，”扎西德勒道，“我能给你带来滚滚财源和显赫地位，让你被美女环绕，仆人成群。我可以提供无数的利益与你做交易，而你所要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

“你在……说什么啊？”

白濑更加茫然，少女口中的话可能只是抽象的形容，但不可否认变得更有钱，变得更有地位的确是他从小就梦寐以求的事情。

有了钱，就不用天天费尽心思想着填饱肚子；有了地位，就不用担心港黑那些危险组织的恐吓了；说不定就连政府都得对他俯首称臣。

少女口中流淌的言语，是世间无与伦比的蜜糖，月光如冠，为她加添华彩，就连中世纪那些蛊惑人心的女巫，也难以与她相提并论。

‘拒绝啊。’

‘应该拒绝啊。’

‘听上去不可靠啊。’

“我…我，”白濑吞吞吐吐，拒绝的话确实怎么样也说不出口，“你得先说好要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我不干，威胁‘羊’的事我也不干。”

扎西德勒微微一笑:“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我只需要你……”

……

人家让她打发回去了，扎西德勒只好步行归家，在十字路口中央稳稳站住，四处张望，仿佛在期待着某个人给出最后的答案。然而，四下里静得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听觉和生气，就像她脚下踩过的石头一般，对她来说是冷漠而死寂的，让她感到整个世界都死气沉沉。

这是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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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完。

开篇作者先自卖自夸一波，嘻嘻，其实自己也没什么文化。

没想到吧，第一个让扎西德勒流泪的男人居然是白濑。

这可以说是白濑的人生巅峰了。

白濑:从假装有底气变得真的很有底气。

真的不为流泪的扎西德勒奉上你手中的鲜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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