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撒谎。
抱着文件和弓着身子是典型防御动作,在扎西德勒问话时他甚至情不自禁收紧了手臂——证明他的话不可信。
秘书自己都没发现,他在回答扎西德勒问题时语速比之前快了许多。
人在说谎的时候,总是试图掩盖自己的谎言,为了防止身体由于谎言而显得坐立不安,他们会努力压抑身体的冲动,反而显得非常的僵硬、局促。
什么样的人会在这种时候撒谎?
是凶手。
“啊啊,别碰!!”秘书第一次大叫出声,制止了他。“千万别碰!我现在摆在这里的文件可是超级重要的,全部关系着公司的命运!别说是弄丢了,就连印刷上有一点不清晰,事后都有可能会变成弱点,给公司带来灾难!请不要碰到它们,也别挪动它们,灵活的避开它们走过去!福泽先生这么厉害,肯定能做得到吧!”
根本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今天上可踩的地方狭窄的让人无法落脚,秘书这么说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对扎西德勒来说,把福泽谕吉送过去并不难,不过她没有那么做。
“我问一下……为什么要把文件摆一屋子?”福泽谕吉道。
“我明白您心里的疑问。是这样的,我认为,杀手的目的有可能是偷盗或破坏这些重要的文件。我的推理是:那就是为了让我们SK商务破产才潜入这里,不巧被社长撞到,于是便杀了社长灭口,因此,我才要用这种方式检查文件。”
原来如此,的确,杀手杀害社长的地点而言,社长室并不是最适合的。这里不仅有保安,一旦出现可疑人物也格外引人注目。可是如果对方的目的不是社长的性命,而是社长室里的文件的话,那就说得通了,而秘书会迅速的检查身为动记主体的文件,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一个个检查文件固然可行,’扎西德勒想,‘但直接审讯杀手不是更快吗。’
——她果然,不适合站在光下,本身的身份根本就见不得光。
“那就暂时把通道上的文件放回书架上?”福泽提议。
“那也不行。”秘书摇头道,“这个房间里的文件都是按统一规则排列的。这个排列方式本身就是看破凶手目的的重要方法论。所以文件都是按照日期、部门、重要程度等等来排列的,这个房间整个就是一个目录,在被社长提拔之前,我在之前的岗位上学会了这门技术,除了我之外,公司里的任何人都做不来,把文件放回书架也是有一定规则的,一旦破坏就会离社长被害的真相越来越远了。”
这个解释让福泽听的似懂非懂。
扎西德勒则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秘书,那种触目惊心的金色让秘书下意识忽略她的年龄,回避她的视线。
“组织的首领真是辛苦啊,”扎西德勒意味深长道,“煞费苦心地处理文件、人事和合同的事,身为秘书的你,跟在社长身边也不少操心吧。”
如果港口Mafia里全都是像秘书一般的蠢货,那别玩了,干脆大家一起毁灭算了。
“……哪里,”秘书有些拘谨地推了推眼镜,“和社长的辛苦比起来我做的这些太微不足道了。”
实在是不像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她。
面对她的感觉仿佛在面对哪里的高层领导一样让人压力山大,秘书想。
福泽谕吉姑且退回到了社长室的入口,扎西德勒也后退了几步给他让出空间,他先是蓄力,助跑之后奋力起跳。
第一步落在了设置在墙边的书架的装饰上。福泽谕吉抓住微微凸起的表面利用着地的反作用力再度跳起。
他双手指在离门稍远一些的座椅上落地,瞬间停住。在跳跃之后,能让身体纹丝不动,仅靠手臂来保护静止的平衡感,在修行古代武术的人中也极为少有。
接着,他轻轻将脚尖点在椅子腿附近的文件之间的空隙中,以单手单脚作为支点将整个身体伸向门边。
借着柔术的技巧,仿佛要抓住对手的后脖领一般抓住门把手,仅靠指尖的力量将其拧开。
当察觉到门已经开了一条缝时,福泽在以门把手为支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让自己的身体可以从那条窄缝中钻进去,然后双脚落在隔壁房间的地板上,同时用手指抓住门框,制止住自己险些向后倒去的身体。
就这样,福泽在完全没有碰到文件的情况下,便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哇!”秘书在身后惊叹了一声。
“真是厉害。”扎西德勒也捧场道。
嗯,是很厉害。福泽暗暗想着。落在椅子上的时候,他的背后微微冒出了冷汗。要是在这么无聊的事上失误的话,就算他再怎么不在乎他人的评价,也还是会觉得有些不甘心,何况是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出糗。
总之,福泽成功地抵达隔壁房间,打开门之后,终于看到了杀手的模样。
杀手正坐在那里。
对方比想象中要矮小,肩膀也不宽。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和双脚一起被捆在椅子上。看不见脸,因为他的头上被套了一个厚厚的黑布袋。
的确,看他这副打扮,别说是抵抗或者逃跑了,就连想抓抓自己的鼻子都是不可能的,捆住他手脚的是含有铁丝的绞线,不管有多大蛮力的壮汉都无法扯开,更别说身材这么矮小的杀手了。
他穿着极其普通的藏青色衬衫,工作裤和皮鞋,感觉并不像是用来战斗的。看上去他只是个落魄的强盗——只擅长潜入建筑物之中,没有目标乱偷一气的犯罪者。
如果是普通的保安,大概会这样想吧。
然而——福泽产生了一种不同的感觉。
这个房间是会客室,除了简单的书架、谈判用的桌子和装饰画之外,什么也没有。福泽故意弄出脚步声,在室内走动起来。
刚进入室内的时候,杀手的脖子微微应声动了动,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睡着。
福泽来到杀手背后的那面墙边,突然用手掌拍向墙壁,顿时响起了“嘭”的破裂声。
杀手没有任何反应。他既没有警惕也没有回头,依然十分平静。因为他的头上套着布袋,应该看不到才对。
福泽有一种直觉。
他是一名保镖,这个工作性质让很多杀手成为了他的商业劲敌,而他也掌握了非常多的有关杀手的情报。跟以防守为主的福泽不同,他们杀人的手段千变万化,甚至会用他猜都猜不到的武器和技术发动袭击。因此,他平时经常会留意那些一定程度上很有名需要戒备的杀手的手法,为了能够迅速应对他们的突袭,他一直勤于收集情报。
就像跟他一起来到这里,说是收到邀请的女孩,福泽的直觉告诉他对方不简单,但有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对方的身份,她把自己隐藏的无懈可击,至少现在福泽看不出对方对自己有任何敌对或者伤害的倾向。
现在他观察杀手。仅从现在可以看到的情报无法推测对方的姓名及其身手。而且也没看到他身上有明显属于异能者的特异性外观特征——
这时,福泽将视线投向了房间一隅的小桌上,上面放着一套工具,应该是杀手带来的。
两把手枪和枪套虽然使用了很久,已经很旧了,却打理的非常好,除此之外还有零钱和用来撬锁的铁丝,这些就是他的所有物了。
福泽又回头看向矮小的杀手,他依然一动未动。一般来说,人只是单纯地坐在椅子上,总会稍微动一动,这个男人却丝毫没有,他虽然被遮住了眼睛,捆住了身体,但实在太冷静了。
在福泽准备用钢笔试探杀手时,扎西德勒和一直埋头整理文件的秘书交谈起来。
“这种整理文件的方式是你们社长交给你的吗?”扎西德勒蹲下来打量面前的文件,上面标注了近几个月的营收和一些批注,的确是公司内部的文件。
“是的……我刚才不是说过了。”秘书干巴巴地回答,“小孩子不要随便乱动,混乱后我还要重新整理。”
扎西德勒翻页的手一顿,接着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翻动文件,秘书也没敢继续阻止,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先生你之前是做其他工作的吧,小熊社长将你提拔上来……”扎西德勒闲聊一般说道,“对她来说你是个优秀的秘书,但是,你真的甘心吗?”
秘书大吃一惊,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你在……说什么啊?”秘书强迫自己冷静道,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动作也慢了下来,“社长是我的恩人,能呆在她身边当一个秘书,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是这样吗,我也只是想感叹小熊小姐真是个善良的人,”扎西德勒道,“如果是我的话,会先下手为强吧。”
小熊社长并不聪明。
连秘书起的心思都看不清。
听了这话,秘书的脸上血色全无,他差点吓得跳起来。
这时候,关押杀手的房间发出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哇!”秘书露出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怎么回事?”
“大概是福泽先生试探杀手时弄出的动静,”和收到惊吓的秘书比,扎西德勒就冷静多了,她半分视线都没分给那边,“真是出众的反应,如果没有经历过无数战场,是不可能有刚才那种反应的,像那么优秀的杀手,就算在处处蠢动这邪恶与阴谋的横滨,也只有一小部分人才雇用得起吧,他们绝不会让杀人的委托失败,在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取目标性命。想委托这样的杀手,一次就需要花费庞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金额。”
“不过这里的保安就更加厉害了,”扎西德勒天真地笑起来,“遇敌必杀的暗杀者都能被他们轻松逮到,不知道雇佣他们的工资是多少。”
正常的、生活在爱与光明下的小女孩,会清楚这些东西吗?
“是这样……没错。”福泽收敛心神走到门口对秘书说,“说起来……你把我叫过来,是想委托我把这男人……”
“我希望能把他交给警察。”秘书说,“正如您所见,他是非常厉害的杀手,但他一句话都不多说,沉默到底。我想把这男人送到警察局去,但市井那边好像也人手不够,说是只能派两个人来护送……您认为呢?两名警察可以护送这个男人吗?”
正当福泽打算回答时,扎西德勒从一堆堆文件里捡起一张,拍了拍落到上面的灰,用十分不耐烦的口气说道:“我不想陪你玩下去了,你知道我特意推掉了多少烦人的事情才能出来一次吗?”
福泽谕吉和秘书又是一怔。
“就算那个杀手现在被控制住,如果他想,取你的性命也并不难秘书先生,”扎西德勒抬眼,像淬了寒冰,“不,我应该称呼你为——杀人犯先生。”
“……”
什么意思?
福泽的表情丝毫未变,内心却掀起一层层浪,为什么说秘书是杀人犯。就在这时——
“打扰了!”
一个宛如公鸡鸣啼般活泼的声音响起。
福泽闻声回头,只见社长室的入口处站着一名少年。


少年大概十四五岁,穿着乡下风格的防寒外套,戴着学生帽。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就好像剪头发的时候根本没照镜子,手里还拿着一个颇有年代的文件袋,长长的睫毛与上挑的眼尾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个眯眯眼少年笑着出现在门口,他看了一圈后视线在扎西德勒身上停留几秒,眼镜忽然睁大,露出比湖泊更加澄澈的绿眼睛,大叫一声:
“艾琳?!!”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他心里产生疑问。
“哦,你是收到这里社长的邀请过来的啊。”他自己找到答案。
扎西德勒挥了挥手上的资料,弯起眼睛,笑着说:“好久不见,乱步。”
“我可是立刻就知道你会过来面试。”
福泽谕吉和眼镜男二脸懵逼。
少年少女没管惊呆的两人,他们旁若无人的交谈起来。
“给,你的证明书,之前被混在一堆文件里了,因为附有印花税票会比较厚,所以非常显眼。”扎西德勒把手上的文件递给少年。
非常……显眼吗?
福泽谕吉看看地面上长的一模一样的文件们,不知道显眼在哪。
“今天的风真是强的要命啊!看这个情形,二号街区的修铜店要大赚一笔了!不过这也就算了,”少年接过证明书,嘟起嘴向扎西德勒抱怨起来,“只不过这家公司的位置能不能想办法改改啊?离海那么近,到处潮潮的还要爬坡,麻烦死了,路又不好记。这的社长是不是有问题啊?就是因为这样,横滨这种鬼地方才不适合居住啊,不过在路上见到的海鸥真是恶心极了,简直太棒了,我不由自主的就给了他一个便当里的饭团,因为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一口气就说了这么长一串,面带笑容地站在社长室门前。
扎西德勒点点头,然后又给江户川乱步介绍两位先生:“这位是福泽谕吉先生,那位是杀人犯先生。”
“……啥?”秘书发出了疑问,他的大脑有些跟不上事情发生的节奏。
“什么啥啊?我才不管他们是谁,我刚才在说海鸥啦海鸥!我跟你说艾琳,海鸥上辈子肯定做了相当过分的事,因为你仔细看他的眼睛里面简直充满了疯狂啊!话说回来,我好像偏题了……”自说自话的少年像扎西德勒伸出手。
“因为把一个饭团喂给了海鸥,所以根本没吃饱,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肚子饿了吧?”扎西德勒从兜里掏了掏,只掏出一块有着漂亮包装纸的巧克力,看起来是外国牌子,她将它们全部放在少年伸出的手上,“抱歉,我只带了这些,不过一会儿福泽先生会请你吃红豆年糕的。”
“啊?”福泽谕吉呆呆地问道,大概也是被这一系列事情打的懵住了,只听见自己一会儿要请客这一句话。


江户川乱步看了看福泽谕吉,撇撇嘴,转头不去看扎西德勒,像是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一般。
所以就是他吗,艾琳选中的男人。
“你不相信我吗,乱步?”
怎么可能。
他就是对那天艾琳拒绝带走他耿耿于怀。
戴学生帽的少年笑眯眯的喋喋不休,但当他将视线投向室内后,倒是闭上了嘴巴,他那对丹凤眼环视了一圈四周,眼睛眯的更细了。
“哼嗯……看来是出事了啊。”他道。
听到这句话,福泽回过神来。这个少年是什么人?少女又是什么人?少年跟少女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秘书是杀人犯?自己又为什么会请客吃年糕?各种问题层出不穷,福泽总觉得——碰到了大麻烦。
“不过是跟我无关啦,我对这个房间的指纹一毛钱兴趣也没有。”少年完全不在乎这里发生的事,“不过你不能请我去吃东西吗艾琳,明明你在这里呆的很不耐烦吧,还要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算了,反正你今天没有安排,既然如此今天你的时间全部归我了!”
“你不是来面试的吗?不过这里的社长被杀害,所以面试取消。”扎西德勒挑眉道,“但是你正在找工作吧?我可不会陪你一起面试。”
顶多在外面等你,最后百分之百会变成——玩儿。
“请……请不要信口胡说!”秘书总变了调的声音叫道,福泽突然觉得有些意外,因为他从秘书的脸色难看的表情中发现了些许慌张的神色。
“我不是杀人犯!杀人的杀手已经被束缚住了!”秘书叫道,“给我懂点礼貌,好了!现在你这个来面试的小鬼和那个大小姐快点回去!快走快走!”
江户川乱步接受了政府的就业活动支援。经历了大战后,失业者与未成年人犯罪成为了这座大都市的紧急课题。政府针对有就业意愿的未成年人制定了支援其就业活动的对策,少年接受了这一项支援。也就是说,他为了接受金钱方面和情报方面的支援,必须从社长那里得到明确进行过就业面试的书面证明,然后把这份证明提交给政府。
现在扎西德勒把他的活动批准书找了出来,他也没有呆在这里的理由了,不过他今天想要赖在扎西德勒身边,所以暂时不能拍屁股走人。
“这个世界到处都让人不能理解……”江户川乱步嘟囔道,“明明杀人的就是你啊秘书先生?大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说了三遍了,你们听不懂话吗?!”秘书的脸几乎成水平状态,“我不是……”
“你在说什么,我才是无法理解!明明屋子里有怎么看都是犯人的秘书先生,还有怎么看都是被冤枉的杀手先生,可站在那边的大树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明明艾琳都说了啊……简直就是玩忽职守嘛。如果母亲在这里的话,这会儿肯定把犯人绑起来顺着窗户扔下去了!”
“福泽先生也想不通吧?”扎西德勒道,“职业杀手身手高超,这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也能敏锐的察觉到对手的杀气,这样的杀手——会在社长室里赤手空拳把女社长推下去?在对方的衣服上留下指纹?甚至还因为逃跑太慢而被抓住?”
“传出去的话,所有横滨的职业杀手都会羞愧到换个星球生存吧?”
“是吧,大叔?”江户川乱步时机恰好地露出得意的笑容,两个人一唱一和地把福泽的心思扒了个精光。
“福、福泽先生,你那表情怎么这么吓人。正好您在这里,请快点把这两个小鬼轰出去呀!”秘书喊道,“不然就当作是合同追加的内容吧,我也会多付报酬的,如果继续让他们在这里捣乱,公司就……”
“你是在恼羞成怒吗秘书先生?”扎西德勒冷冷道,“因为真相被说中所以想把我们轰出去试图掩盖一切,你的行为模式真是简单到令人哭泣。”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以为的天衣无缝的计划甚至比不上小学生的数学题。”
“你真的做过检察官吗?哦,我这么说不对,毕竟你已经干不下去了。”
扎西德勒在生气。
【我是在为小熊美奈子生气的吗?】她反问自己。
——不,她在为自己生气。
小熊美奈子怀抱着对异能力者的善意,怀抱着对这个世界的善意,扎西德勒答应她的邀请,是珍爱她柔软又充满女性力量的灵魂,希望有朝一日她能焕发出更耀眼的光辉,而不是被黑暗中栖息的恶意拖入阴影。
造成一切的真凶还妄想将真相埋入泥土中,连同小熊美奈子的尸体一起永不见天日。
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条件下,扎西德勒希望小熊美奈子能够活下去。
“……我倒不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说犯人不是那个杀手。”福泽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表情仿佛毫无波动的明镜一般,“但是被害者的衣服上留下了杀手的指纹,十个指纹,正好符合推人下去的条件,这一点要如何解释?在没有说服力的情况下去把秘书当做是真凶,哪怕你们是小孩子我也不能当做没听到,你们有什么证据”
“又来了。怎么?这是测试吗?让我把大家都明白的事详细讲出来,然后你们再给我打分是吧?大城市可真让人搞不懂啊——”
“就当它是一场测试吧乱步,”扎西德勒温柔地笑道,“把证据都说出来,我会给你奖励的,一箱玻璃弹珠汽水,或者其他你想要的东西?”
“啊,好吧,这样说的话就没办法了!全部讲出来后我要你陪我一整天!”江户川乱步用十分活泼的声音道,“首先,那位秘书先生说了‘看看窗户下面’这样的话,若无其事地诱导社长来到窗前。然后就是毫无警惕的社长背后一推,把人顺着窗户推了出去。”
“你胡说……”
“这里是晋职无关人员进入的吧?”江户川乱步没有理会面带怒容的秘书,继续说道,“不管多厉害的杀手都不可能在不被社长发现的情况下走到窗前,因为从桌子这边能看到入口嘛,而且如果使用蛮力硬是把抵抗的社长推下去——衣服上留下的指纹就不应该是被推下去的样子,而应该是被扔下去的样子吧。但是衣服上留下了整整十只手指的指纹,对吧?我在房间前等候时确实听到你们是这么说的哦,这就表示,社长在掉下去的那一瞬间之前,是没有任何防备的。也就是说——”
“熟人作案,是吧?”福泽接着说道。
这少年——是何方神圣?
那个少女——又是……
他看的很仔细,听的很认真,在旁若无人地行动的时候,已经将所有必要的情报收入了脑中。
然而,只凭这一点的话……
“这是你要的东西吧,艾琳?”
江户川乱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抽屉里抽出两张剧院门票,像她那样挥舞文件那样挥了挥。
“只凭这些还不足以说服我们。”福泽对江户川乱步道,“说不定他是趁社长正好站在窗前的时候潜入进来,将社长推出去的。”
“在外面刮着这么大风的情况下,一个人打开窗户?”少年皱眉问,将手里的票放在扎西德勒手上。
确实。
“只靠熟人作案这个理由还不够。”福泽道,“大人的世界讲究礼貌,如果你把面前初遇的人当成是凶手,最后发现搞错了,可不是说一句玩笑话就能算了的。”
“我懂了我懂了,我知道了啦!”少年气鼓鼓地说道,“真是的,礼貌有那么重要吗?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啊。继续说吧——明明是熟人作案,被害人身上却有杀手的指纹,这就表示指纹是伪造的。我听父亲说过,伪造指纹比想象中要容易哦。艾琳刚才不是说过吗,秘书先生以前的工作是检察官之类的。”
是的,那个少女还说是社长将他从以前的工作中提拔出来的。
“那你肯定知道怎么做吧。想伪造指纹,只需要先用泥灰之类的东西采取杀手的执行,然后用塑料的——”
“胡、胡说八道!”秘书激动得唾沫都溅了出来,他怒吼道,“就算我真的知道怎么伪造指纹,但如果我在杀手的手指上仔细的粘上泥灰,我岂不是早就被杀了!福泽先生,别跟这小子废话了,快点把他们赶走!”
福泽没有回答,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凝视对面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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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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