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时希坐在网约车后座，皮革质地的坐椅散出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大脑，太阳穴像是依旧有电流残存。
艾珍见她不精神，嘴上没有多问，只在私信里和黎灰简单描述了几句。时希反侦察能力很强，艾珍也不敢和黎灰聊太多。
黎灰在家里等着时希。时希趴在靠枕上，声称太累，没说什么话。黎灰轻轻趴在她肩上。“你身上有股吹风机的味道。”黎灰看着她的眼睛：“今天的治疗很特殊？”
时希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睛后却又随即垂下。
黎灰不禁轻笑两声，坐起身，轻抚她的肩膀。“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黎灰缓了口气，将担忧从心口驱赶。
“你伤好得怎么样了？”黎灰岔开话题：“是不是得换药了？”
时希点了点头，也坐起来。
“亏得你当时还想着他们得拿枪，换了衣服，子弹没打透。”黎灰换过药后抱着她：“李局想让你去文职待一会，你也好知道些信息。也不至于被别人绑了。”
时希回头看他。
黎灰绕开艾珍说的话：“你是你父母那案子唯一目击人，之前你混过去了，现在他们不得来找你么，他们也不能来警局掳人，在警局比在家安全。”
时希靠着他，点了点头。
夜晚的风很静，黎灰有留夜灯的习惯，时希和他同居以后，他就把夜灯撤了。黎灰不觉间将她搂在怀里，隔着布料所透过的温热，似乎成了这间黑暗与寂静中唯一的慰藉。两人的呼吸逐渐平稳，最终交融进这场夜色之中。
月亮再度与太阳轮班，时希也再次加入了早上这股车流。
两人刚到警局门口，“守门待希”的银尘就将时希推进了监控那边。
银尘向时希交待了近几天的新线索。
联系了之前的种种情况，李阔江决定让黎灰去仁德市，去应毛安令的“邀请”。银尘跟着去文职，时希也得跟去。何晶晶交给了祁云那队，也连带着齐白的案子。李局让他们今晚就去仁德市，明天直接接手调查。
时希本是对徐熙有些忌惮，但量她不可能去警局抓人，也放下了心。
仁德市的市公安局离沼间径很远，中间隔了一个区，如果毛安令给的案子和沼间径扯不上关系，他们两个想去顺带打听很悉人注意。乐音和下里逢议时希最近和八风走远点，他出入原来那个组织开始频繁了。
时希原样告诉了黎灰，又问他有没有和八风说什么多余的。
黎灰说没有。每次也只是请他去办，而不告知他具体事件。
在黎灰看来，八风这个“名字”，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代号，一个连名字都不告诉警方的人，自然不能被完全相信。八风为了乐音不可能真干抓起来能判几年的事，但如果以买卖消息为名去倒黎灰的事，对黎灰也是极其不利的。
这位表面上与黎灰交好的人，其实只是因为乐音与时希友好才认识黎灰的，那么这位“朋友”的真正目的，自然不会从他自己的嘴里流出来。
各种证件下来以后，黎灰他们正式开启了调查。幸运的是，要查的对象就是沼间径。——有人举报沼间径是犯罪窝点。
这对于仁德市的刑警队来说并不是什么必须请外省来帮忙的难事。黎灰自然也看得出。但毛安令给的回答仅仅是“时希和黎灰是最适合，也最不适合来查沼间径。”
黎灰听后也没有多问，直接去监控那边和时希还有银尘分享卷宗去了。
卷宗里的消息自然比他们自己打听出的消息多些。
沼间径建了挺多年了，按时间算，刚建时时希刚十一二岁。那间门店在建沼间径前是个小型的孤儿所，所里就十几个孩子，除了三两个因为先天病夭折的，大多数都找到了下家。只剩下两个女孩，一个叫林桑晚，在沼间径开建前三年就死了，死的时候十六岁；另一个是徐熙，比林桑晚大三岁。而这间孤儿院的“院长”，就是徐熙那天问时希的“林叔谨”。
林叔谨办的孤儿所是没有证的，他死过一个孩子，那孤儿院的十几个孩子都是他在路上捡的，实在找不着原来父母的孩子。其中有一个孩子是被原生家庭领回去的，那对父母后来以“拐卖儿童”把林叔谨举报了。没过两年，林叔谨死了，沼间径也是那时候建的。
卷宗到这里就结束了，如果不是涉及徐熙的话，这个故事相当完整。
“这个徐熙现在还在沼间径，如果的确如那个举报人所说，是个窝点的话——我们怎么行动？”刘毅问：“这种嫌疑人就在眼前，但还不能去打草惊蛇的状态真让人难受。”
“明天咱俩去探探路，时希和银尘盯着监控，如果有意外用耳机联系。”黎灰看了一眼沿间往前少得可怜的交通探头：“明天我们托人假装需要警察，我和刘毅一有需要他们能直接开过去。”
“他会那么心急要处理你们吗？”银尘问。
“不可能，他现在还开着店，就说明她还有事没做，沿间往还有存在的意义，她不会这么快就鱼死网破的。”时希垂眸说。
“你怎么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开的沼间径？”黎灰立马反问她。
“……”时希停顿了一会：“猜的。”
“猜的？你还会用猜来断案吗？这可不是你的风格。”黎灰紧追不舍。
“你想知道什么？”时希抬头看他。
“你见过徐熙了？”
“你也是猜的？”
“呵——”黎灰有些恼怒：“我说不过你。”
对话没有再继续，银尘见气氛不对，只好将时希推走去商量监控角度。刘毅也有眼力见地把黎灰拽走了。开门时候，门不合时宜地“滋啦——”一声，时希应激一般抬头，正对上黎灰的眼睛，又迅速回神。
黎灰心中的无奈又多了一分，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好走了。
黎灰走后，银尘和时希凑近了些，悄声问：“你的状态不对。发生什么事了？能和我说吗？”
时希看了她一会，踌躇片刻，又只是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早晚得说，让我拖一会儿吧。——他的话，我一会回家哄哄就好了。”
“好吧。”银尘打开监控：“那我们看监控。”
下班以后，黎灰开车带时希去订好的酒店。
黎灰没有说话，只是不时从行车记录仪里看看时希。
时希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同样一言不发。
许久，车在灯港处停下，黎灰从记录仪里看向她：“时希。”
她没有回话。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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