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熙将一切交代了个清楚。时希和黎灰对她口中的郭祥展开了调查。徐熙获批跟着他们。徐熙提供,郭祥的地址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
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门口来看,他家乱得很。光线被压在厚实的窗帘后面,屋里十分昏暗。男人对上徐熙的眼睛,眼底不禁挂上了一丝绝望。他下意识要将门关上,却被黎灰拦了下来。他呆滞片刻,问:“你们来干什么?”
徐熙抢先开口:“来问郭祥。别藏了,也藏不住了。”
男人踌躇着将几人带进里屋。他叫郭平,是郭祥的儿子。徐熙之前来他家旁敲侧击过很多次,但他说的信息少之又少,和没问过也没什么区别。时希和黎灰是以徐熙所组织的人的身份来的,没有直说自己是警察的意图和打算。郭平以为是徐熙所计划的行动,也没把时希和黎灰放在心上。
“你又是来问我关于以前的事的吧?”郭平坐在椅子上:“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把郭祥留下的一切东西拿过来。”徐熙看了时希一眼,又给郭平补上一句:“这是你最后一次主动坦白的机会。”
“我什么都不知道。”郭平依然不肯松口。
黎灰见他执拗,本想出示警官证来让郭平开口,却被时希拦了下来。郭平察觉了他们俩的动作,心生怀疑,却也没有声张。他看向徐熙。徐熙转身要走,黎灰和时希也跟着离开了。
他们回到警局,徐熙建议不再周旋,过去这二十几年,郭平一个字都没多说过。他从郭祥死后,再也没和外界产生什么联系,徐熙能知道的是,郭祥留下了说是能够郭平保守一辈子秘密的“财产”。
“郭祥很有财吗?”黎灰问她。
“我猜是黑钱,”徐熙回答:“老师说,郭祥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她口中的老师就是林叔谨。时希看向黎灰:“你去申请重调当年的事吧,我们俩用警方的身份再去一次。”
“你行动不方便,万一……”
“没时间了,郭平后来的表情不对。时希就放心交给我好了。”徐熙打断他。时希也表示同意,郭平已经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了绝路的人什么都能做出来。
“你们就能确定,在警方的压力下他就一定能说了吗?”黎灰劝下她们:“先别冒险,现在的每一个人都至关重要。先去申请重调吧。——资料都备齐了吗?”他看向时希。时希回应一声,将整理好的档案交给他。黎灰翻过几页。“不知道能不能好使,估计通过郭平只能重调林叔谨的案子。咱俩的算是遥遥无期了。”他对时希开玩笑。
徐熙听见,及时找补:“能调,你俩父母那是郭祥干的。”她示意他们俩放心,只要郭祥的一切还在,时建节和温芸那场案就能查明。
因为线索再次中断,除了徐熙以外的几人也没有再在局里加班的必要,收拾过东西就走了。时希两个回到酒店,洗漱过后,她问黎灰:“你有没有感觉哪不对劲?”
“你是说郭祥吗?”黎灰考量了一会:“你觉得如果只是郭祥算计林叔谨,当时的警方没有理由查不到是吗?”
“徐熙说我父母的案子是郭祥干的,但我此前并没在我父母的遗物里发现郭祥的影子,显然不大可能是仇杀,那就是临时起意,但就只是这样的案子,怎么可能会成为悬案?”
“制造意外。”黎灰几乎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回复:“我父亲、林叔谨和郭祥,他们的死都是一场人为的意外。”
“为什么要制造一个又一个假象去包装这场仇杀,——他说帮林叔谨的方法如果是杀人的话——,或者是这场意外呢?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只是个人犯罪,他这样不是小题大做吗?——而且他当时又为什么突然找上林叔谨?”时希按了按鼻梁去捋思路。
“你的意思是,郭祥不是一个人,而是在一个团体中吗?”黎灰却又不着调地说了一句:“你知道那种都市小说里写过那种‘暗夜英雄’吗?”
时希白了他一眼:“你当那种人演《教父》呢?这两个地方治安能一样吗?——别讨论这个了,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如果没有徐熙,吴明启甚至一辈子不会被抓着。当然,她后来偏激也是她的问题。”
“你平时真的不会去质疑我们是否真的代表公平吗?”黎灰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们只是法律的执行人,法律的进步是由社会带动的。别想那些了,想郭祥吧,想郭祥。”时希开玩笑一般用哄小孩的手法摸了摸黎灰的头。黎灰好整以暇地看着时希,在心中确定了什么之后才安心躺下。
时希瞄了他一眼,带着笑意说:“在衡量我和你的思维匹不匹配?”
“嗯,”黎灰一本正经地回复:“挺匹配的,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严格按规矩走的人呢。”
“那你算是看不透我了。”时希有些沾沾自喜,补充道:“以后慢慢看吧。”时希用手肘碰了碰他的后背:“关灯睡觉啦。”
黎灰没有反应,依然背对着她,只自己在嘴里嘟囔:“那你会觉得我不懂你吗?”他说这话时耳根莫名有些发红。
时希倒是有些诧异他当了真,连忙推了推他:“我开玩笑呢。我要是真嫌弃你你还能躺在这儿?转过来,看我。”
黎灰转身看着她,时希托起他的脸。“我发现你最近爱哭了。”时希戳了一下他的脸:“在担心什么?”
“怕你觉得我总和你唱反调。”
“我们又不是复制下来的,不可能完全一样,是不?”时希点了点他的鼻尖:“跟个小孩似的。这么多案子都是咱俩一起办的,你不懂我谁懂我啊。”
“那不是工作吗?”
时希怀着逗他玩的心亲了他一下:“这还是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