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重调林叔谨一案的文件很快获批。毛安令让时希和黎灰以警方的身份再次前往郭平家。
郭平这回看见着制服的黎灰两人,错愕的眼神中蕴含了一丝意料之内。
他被带进了警局的审讯室,时希和银尘分别负责审问和笔录,黎灰和刘毅则留下负责搜查。徐熙作为案件相关人员,虽然是线人,但一样不能跟着,只能待在警局。
审讯室内,郭平被装上测谎装置。他不主动发表言论,只有时希问了,他才肯蹦几个字。
“郭祥和你交代过什么?他生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突然找上林叔谨?这些你都知道吗?”时希问他。
郭平当时看了她一会,本是有些涣散的目光稍稍汇聚起来,他刚要开口,测谎就有了反应。
时希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别背台本了。你的精神状态现在不足以对抗测谎。而且我们派了人在你家里查,你现在窝不住那些事了。我以我个人的立场劝你,你只涉嫌包庇隐瞒,说好了,说不准能给自己减刑。
“为了别人活了二十多年了,该为你自己争取点什么了。”时希补充道。
郭平呆滞的目光再次染上绝望,他张了张口,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时希对此没什么想法——不说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和他耗。
相比之下,黎灰那边就顺利得多了。除了一个上锁的,和墙融为一体的密码箱,能找着的都出来了。
郭平家里虽然乱,但垃圾是垃圾,遗物是遗物,秘密是秘密。而且都只是有老旧的痕迹而不是生锈或发霉,看得出郭平会不常翻弄它们。是因为不安吗?——黎灰笑了两声。
自郭平二十岁,郭祥死于意外的那天起,郭平的余生一直在这间屋里过活。除了时不时的必需品采购,郭平没有任何社交记录。可以说,他将他的一生赔给了郭祥的秘密。
郭祥就比他跌宕得多了,他从农村出来,进城务工,有回工地上死了人,工人被遣散了,他也不例外。当时他妻子怀着郭平,乡里男人多数固有的“顶梁柱”思想根植于他,也施压于他。他换了个工地干活后,没几个月,郭平出生了,祥和与平安的名字共同出现在了那个简朴,甚至有些许简陋的家中。
但温馨是经不起变故的。
郭祥妻子有回出去买菜,回楼区时,一辆车疾驰而过,将她碾在了车轮之下。当时的年代,过失杀人罚的款是比交通事故伤人罚得少的,那位车主是疲劳驾驶,硬说自己以为压上了块石头,才会产生“反复碾压”的行为。这件案子不告而终,郭祥当天回去时,婴儿刺耳的哭声扎穿了他的耳朵。
不久后,有个无名人给他发短信,次日一早,他出门,刚开门就看见了个自称给他发短信的人。那人说要“帮他”,郭祥狐疑着跟去了。
——那人杀了杀死郭祥妻子的车主,邀请他加入了一个“协会”。郭祥干起了和这位“邀请人”一样的事。他帮助林叔谨所用的依旧是这个笔法。
郭祥从未见过这个“协会”的领导人。他只知道,会有人给他一个冤大头,只要他按这种方法“帮助”对方,他就会获得酬金——他们美其名曰“替天行道”。
……
黎灰回到警局后进了审讯室。时希和郭平依旧“静坐”着。银尘跟的笔录上只有几行字:
问:祥交待、职业、找林原因
答:未开口时测谎响
黎灰给银尘打了个招呼,几个人交换了一下位置。时希负责笔录而黎灰进行审问。
黎灰拿着在他家里调查出的东西和郭平一一核对。郭平本想再度闭口不谈,但看着所有的秘密都被找出,他也没了再度隐瞒的心力,也只好承认了。
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个和墙混为一体的密码箱了。郭平说那里面的东西不是他的,他记不住,提出让他回去解开。黎灰对他想从警局出去的创新性想法深感佩服,自然不同意。黎灰让他说密码。所以几人再度陷入了僵持。
许久过去,郭平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黎灰嘲讽他:“你还真是,铁了心不想给自己成一分一秒的刑——安排人开锁。”他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
郭平没什么反应。他似乎感到解脱,但也可能是单纯的呆滞。
“为什么要保守这些事到如此地步?”时希问他:“你在把自己逼上绝路。”
郭平被问的一瞬间有些惊讶,但却又失声笑了几声。他说他不知道,但他只想这么做。他将保守这些秘密当成了他一生的意义,他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些秘密,也从未真正理解过他的所做所为,哪怕这个秘密只是出于愧疚,哪怕这个秘密跟本不值得那样去守口如瓶,但他却为此献出了一生……
没过多久,黎灰两人看郭平再没话想说,将资料整理好后就离开了。
他们没有直接回到酒店,而是选择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
时希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能站起来走了,但近一个月没有独自行走的腿对于即将“重新上岗”这个坏消息表示强烈的抗议。时希现在走路得借助工具,不然会倒。
“怎么样?让你提前学习一下教小孩走路。”时希一边“学步”一边和他说笑。
“挺好。”黎灰忽然看向她:“你以后要孩子?”
“不啊,开个玩笑。”时希捅咕了他一下:“你不会不同意吧?”她带有试探性地开口。
黎灰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喜欢小孩,咱俩挺好的。再说产休耽误你晋升。”
“嗯。”时希夸张地表示赞同:“我以后会推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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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章正文就两篇番外就完结了。欢呼欢呼\\\\( 'ω' )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