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便听见院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推开窗棂，只见二哥一身靛青色锦袍，正指挥着小厮们往马车上搬运礼盒。那些礼盒都用红绸系着，在晨光中格外鲜艳夺目。
"二哥这么早就去余府？"我披上外衫走到院中。
二哥转过身，脸上难得带着几分紧张："余阁老素来早起，我想着赶早去拜见。"他整了整衣襟，又低声问我："灿儿，你看我这身打扮可还得体？"
我细细打量他，发现他连鬓角都修得一丝不苟，腰间玉佩也是特意挑选的上等羊脂玉。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倒让我想起前世他第一次带兵出征时的模样。
"二哥穿什么都好看。"我笑着替他理了理衣领，"只是......"我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二哥若真看重这门亲事，不如先去看看曼娘那边可安顿好了？"我试探着问道。
二哥神色一僵，随即摆手道："我已嘱咐过她这几日不要出门。"说完便匆匆上了马车。
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我心中隐隐不安。转身回屋时，正撞见母亲身边的向妈妈从角门进来，见了我连忙行礼。
"向妈妈这一大早是去哪儿了？"我故作随意地问道。
向妈妈眼神闪烁："老奴...老奴去给夫人取新制的香粉。"
我盯着她袖口露出的一角信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待她走远，我立刻叫来双儿："去查查向妈妈今早到底去了哪里。"
日头渐渐西斜，我坐在窗前绣着帕子，却总也静不下心来。直到申时三刻，才听见前院传来喧哗声。我放下绣绷快步走去，只见二哥满面春风地走进来，身后跟着的小厮们抬着几个空了的礼盒。
"余阁老答应了？"我迎上去问道。
二哥难得露出笑意："老人家起初确实诸多顾虑，但聊过之后，态度已然松动。"他压低声音，"还留我用了一顿便饭，席间问了许多漕运上的事。"
我心中稍安，看来事情比前世顺利。正要细问，却见双儿急匆匆跑来，在我耳边低语几句。我脸色骤变——向妈妈今早去的竟是甜水巷，曼娘的住处！
"怎么了？"二哥察觉到异样。
"没什么。"我勉强笑道，"只是突然想起厨房说今日的糟鹅掌火候不够。"
二哥不疑有他，又兴致勃勃地说起余阁老书房里收藏的兵书。我强打精神听着，心里却翻江倒海。母亲派人去寻曼娘，究竟意欲何为？
三日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余阁老突然反悔，连夜将嫣然许给了云南沐王府的世子！
我顾不得闺阁礼仪，直接闯进父亲书房："父亲，这婚事怎么说变就变？"
父亲面色阴沉："余阁老说是年轻时和老友定下的婚约，不得不履约。"他重重拍案，"分明是托词！昨日还说考虑，今日就变卦，简直欺人太甚！"
我心中疑窦丛生，决定亲自去余府问个明白。刚到余府门口，却见一辆青帷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起，露出明兰那张熟悉的脸。
"七姑娘来得正好。"明兰将我拉到僻静处，神色凝重，"昨日有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妇人跪在余府门前哭闹，说是顾二爷的外室。那妇人哭诉二爷始乱终弃，要娶余家小姐做正妻，却要将她和孩子赶出京城。"
我倒吸一口凉气："余阁老看见了？"
"何止看见。"明兰叹息，"那妇人还拿出二爷的贴身玉佩作证，两个孩子抱着余阁老的腿喊'祖父开恩'。老人家气得当场晕厥，醒来后就说要履行与沐王府的婚约。"
我浑身发冷，曼娘这一手比前世还要狠毒！不仅毁了二哥的姻缘，更是在余阁老心中坐实了二哥薄情寡义的名声。
更糟的是，余大人竟提议让次女嫣红代嫁。父亲碍于颜面，竟也默许了这个荒唐的提议。前世嫣红嫁过来不到半年就暴毙而亡，二哥也因此彻底与家中决裂。
"备马车，我要去见二哥。"我霍然起身，顾不得与明兰道别就往回走。
甜水巷的小院里，二哥正在练剑。他额上沁着汗珠，见我来了，随手将长剑掷给侍从。
"灿儿怎么来了？"他接过汗巾擦拭额头，那道伤疤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我直截了当地问："二哥真要娶余嫣红？"
他神色一滞，苦笑道："父亲已经应下，聘礼都备好了。"
"可二哥知不知道，曼娘去余府闹过？"
二哥的手突然攥紧汗巾，指节发白："她说是去求余阁老成全......"
"成全什么？"我冷笑，"她若是只想当你的妾，便该好好等着。等你娶了嫣然，以嫣然的性子——全汴京都知道她最是宽容大度，定能容得下她。在嫣然手下，她也能过安生日子。可她偏偏......"
"灿儿！"二哥厉声喝止，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曼娘虽出身低微，但这些年安分守己，还为我生儿育女......"
我深吸一口气："二哥先前还说她聪慧机警，难道她想不通这些吗？她不过是觉得嫣然纯善貌美，你与她成婚后必定收心，说不定能回侯府好好过日子。到那时，她就只能做你的妾了。"说完，我递给二哥一张纸，上面写着我调查的结果——曼娘多次向侯府泄露行踪，引父亲带人去拿她，再由二哥相救。一来二去，二哥和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僵。
二哥接过纸张，越看脸色越沉。
"她打的什么主意？只要你还是侯府公子，她就永远配不上你，最多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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