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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星星,你就是夜晚

冬雪颂歌

从来没想到,我竟然坐高铁会下错站。

也许是长途的奔波,让我过于疲惫;也许是微信工作群的回复,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还没听清语音播报,就随着人群,走到了车厢门口。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到列车员在敲打车窗,大喊“上车”。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本应该坐到终点站的我,提前下站了。我立马迈开步子向前冲,激动下,撞到石子,扭了脚,跌倒在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等我再站起来的时候,车厢门已经迅速地关上了。

我拍着窗户,茫然地看着车厢里的列车员张着“门关了”的嘴型,失落地看着车离我远去。三分钟前,我还在车上,规划下一周的工作安排;而三分钟之后,我被甩在了轰鸣而去的动车后面,呆若木鸡。

一向谨慎小心的我,竟然下错站了?我疯狂地跑向车站工作人员,焦急地倾诉我的失误。而大叔却一脸平静地说,你是下错站了对吧,这已经是最后一班高铁,明天再回吧。

工作多年的大叔,已然习惯了车站形形色色的人发生的一切悲欢离合。而我,被巨大的自责感袭击,懊恼于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被打破的计划,担忧明天的工作任务能否按时完成。情绪失控的我,顿时瘫坐在地上,我开始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任由往来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在第一时间给异地的男友打了电话,原本等待我报平安的他,在电话那端,却听到我伴着车鸣声的大喊大叫。大叔听到我的哭喊,开始变得不耐烦,催促我赶紧出站。

男友从我混乱不清的语句中,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立马安慰我不要着急,并开始帮我查第二天的车票。我踉跄着出站,看着陌生的指示牌,一路走到车站售票处,赶在售票处关门前买了第二天最早的动车。

我企图在售票厅过夜,却被工作人员的敲窗警示赶了出来。我还沉浸在下错站的自责当中,提着散乱的行李,不知所措。

男友再次打电话过来,让我找附近的酒店住下。我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这个时候,有个关心你的人,是个莫大的安慰。

我掏出手机,搜索酒店,最近的有房源的酒店的直线距离,都在4公里之外。而此时,外面早已没有出租车。

沉重的夜色里,连月亮都躲进了云中。远处传来的悠长的鸣笛声,和周边聒噪的蝉鸣声交杂在一起,仿佛都在嘲笑我的蠢笨。

我靠在售票厅的玻璃窗前,席地而坐,一边想对策,一边警惕地环视周围。旁边有一对中年男女,展开随身携带的凉席,直接在这过夜。听着他们的谈话,了解到他们是准备进城的夫妻。

他们为了省时间,特意买了最早的车次,提前赶到火车站。飞舞的蚊虫,明显干扰了他们的睡眠。在响脆的拍蚊子的声音中,阿姨发出了哼唧声,仿佛在抱怨睡不着。一旁的大叔,无可奈何地改用另一种方式,用硬纸板为她扇风。

众生皆苦,当我在苦恼今晚无处可去之时,他们在苦恼明天的生计,也许还有更多我看不见的人,在苦于饥寒和病魔的挣扎。

大叔的人工风扇,还是不能为阿姨助眠。他们索性坐在凉席上,开始聊天,聊天的内容,从以前的打工岁月,到将来的开店规划。

他们平实而略显枯燥的对话,此刻,却成了我唯一的消遣。

我的手机突然振动,是男友打过来的视频对话。他询问我有没有找到酒店,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回复他的消息。我又不顾形象地哭成一个泪人,止住抽搐的我,再定睛看屏幕里的他,眉头紧锁的他,也早已眼睛泛红。

明天要赶早出差的他,决定陪我一起通宵。我把周边的环境,通过手机摄像头一一展示给他看。在评估安全性之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们借由手机的媒介,谈天说北。虽已是深夜,但我的大脑却异常的清醒。我和他聊到我们的初识,过往的经历,历历在目。我们也开始畅谈未来,一张蓝图,已在眼前展开。

那对夫妻的说话声,成了我打字聊天的背景乐。恍惚间,我仿佛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样都是在为不确定的未来奔走,而所幸有一个可以携手共进的伴侣。

月亮从云里探出了一角之后,又躲进云中,直至看不见踪影。从未留宿街头的我,靠着男友不间断的信息发送,强撑着从茫茫黑夜熬到晨光熹微。

彻夜未眠的夜晚,有个一直陪你聊天的人,他是暗黑的夜色中闪现的亮光,撕开压抑的幕布,带来希望的光芒。生活也许很苦,但那个爱你的人,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送上糖。这颗糖,以各种形式呈现在眼前,或许是默默地为你扇风驱蚊,或许是陪你坚持到天亮的守候。

在苦涩的生活里,我们也可以保持那份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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