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的话我们进屋说?我做了蛋挞。”
说着老奶奶向厨房走去。朴灿烈进门打量着屋子。
这是一间极其温暖的屋子,白色碎花桌布、棕红色的格子布艺沙发、壁炉里燃烧着的柴火和悬挂的油灯,无不体现着人情味。
“请坐。”老太太端着盘子,盘子里的蛋挞香气逼人。
相比于之前访问的六家老人,眼前的这位老太太要和蔼可亲得多。
朴灿烈礼貌地接过一个蛋挞咬了一口,左手放在下面接着蛋挞屑。
“很好吃。”朴灿烈笑道,“您说我很像您的一个朋友?”
老太太咧开没剩几颗牙齿的嘴笑着,双手托着腮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是啊,我叫她小温蒂。”
“是个女人?”
老太太挪着步子到书架前翻找着什么。动作很慢,朴灿烈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老人格外亲切。
或许是因为她是今天第一个听得懂自己说话的老人,又或许是因为她也是唯一一个招待自己的老人吧。
不一会,老人抱着一本相册坐到朴灿烈身旁。
“哈哈找到了。”老太太用她皱巴又苍白的手指着一张黑白照片,“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呢。”
朴灿烈凑过头观察着照片里的那个亚洲面孔的女孩。
大眼睛,招风耳,头发编成了两股麻花辫,比着剪刀手跳了起来。
照片有些褪色,但还是能依稀辨出女孩的笑脸。
是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她的头发还是我给她编的呢!噢还有这张,”老太太翻页,“那时候我也还年轻呢。”
照片中,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外国女人搂着小温蒂的肩膀,右下角签着名。
Cindy &Wendy 。
想必身旁的这个老人就是森迪了。
老人翻着照片,嘴上不停说着和小温蒂曾经的故事。
“那时我是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发现她的。她一个人坐在礁石上望着大海那边的火烧云。”
“很美,也很凄凉。她告诉我她没有地方可以去,我看她是外国小孩,在这里无依无靠的。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于是我收留了她,给了她一个新名字:温蒂。”
“大概一年过后,自称是小温蒂家人的人找到了我的住所并带走了温蒂,温蒂告诉我她以后一定会来看我。”
火炉照得自己身上暖洋洋的,看着老人幸福的神色,朴灿烈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不是商务式微笑,是发自内心真诚地喜欢这个老人。
朴灿烈:“后来她回来过吗?”
老太太:“没有,我再也没看见过温蒂。”
朴灿烈:“那您一定很难过吧。”
老太太摇摇头:“无论如何,温蒂都给我带来了一段无可替代的回忆,这样就足够了。”
朴灿烈替老太太可惜道:“或许温蒂是有什么难言之处才没来呢,您会等到那一天的。”
老太太合上相册,笑容满面:“小伙子找我有什么事?”
朴灿烈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做。
朴灿烈:“我想高价收购这个小区的房子做度假村的民宿,您愿意考虑搬家吗?钱不是问题。”
老太太:“抱歉小伙子,我不能答应。”
朴灿烈:“我会找新的居所给您,保证不比罗赛海滩差。”
“小伙子,问题不在于这。”老太太叹了口气,“罗赛海滩承载着太多我和小温蒂的回忆,我不能离开。”
这样的回答也是意料之中。
“抱歉,打扰了。”朴灿烈无奈,拿起资料准备离开。
老太太慌忙起身:“或许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朴灿烈不解,“我叫朴灿烈。”
“朴灿烈……”老太太念叨着,“小温蒂也姓朴呢。”
小温蒂也姓朴?
朴灿烈心头一紧,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妈妈……
朴灿烈是跟着妈妈姓的。爸爸白树当初并不富有,整个Park是妈妈从外公手中继承的。
外公不喜欢白树,觉得他只是看上了妈妈的钱而不是真正爱她,所以要求孩子生下来要跟着妈妈姓。
但自从妈妈变得疯癫后,白树就夺去了妈妈在Park的职务,成为了Park之主。外公在这不久后也突发心脏病离开了人世。
可白树根本没有那个做国王的能力,在他的带领下Park一年比一年糟糕。
于是拯救Park的使命落在了这个孩子身上,也就是现在的朴灿烈。
朴灿烈很清楚,自己必须要坚强起来。
这是他的宿命。
“请问小温蒂之前叫什么名字?”
朴灿烈微微蹙眉,额头上冒出冷汗。
他有些期待,又有点害怕。
“噢,让我想想。”老太太没有发现朴灿烈的异常,“朴多美,是叫这个名字吧。”
听到答案与自己想的那个名字无异,朴灿烈心中五味杂陈。
要告诉她小温蒂已经疯了,现在在医院里,她这辈子都等不到小温蒂了吗?
太残忍了。
可要让她怀揣着希望,但最后带着失望离世吗?
想起老太太在回忆的时候那样的幸福,朴灿烈说不出口。
走出老人温暖的屋子,蓝粉相间天边浮着几片火红的火烧云。海浪拍打着海边礁石,蓝色的海面被映照得金光闪闪,像有座黄金山立在海的对岸一般。
怪不得小温蒂会一个人坐在礁石上。
真的很美。
受西伯利亚冷空气的影响,那不列颠日夜温差较大,迎面而来海风吹得朴灿烈打了个寒战。
回过神来,天空已经暗了下来,早已不见火红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