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惜烛走到小院子里,夏天来了。
院子中央的那棵小果树已经长出了花朵,枝桠上的六条白布依然随风飘荡着。宁惜烛出神的望着,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她垂下头,拉过一边的小凳子。拆开自己胳膊上的一条纱布,纱布混合着深棕色的药膏还有宁惜烛早就干涸的血迹,纱布下是让人瞠目结舌的还未愈合好的伤疤。
宁惜烛艰难的踏上小凳子,她举着那条纱布挂在了其他六条白布的旁边,是一个显眼一点的位置。
她系上一个不易被打开的结,眼泪顺着她的眼角划过太阳穴,苍白的脸颊,带着伤疤的下巴,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惜烛声音有些哽咽。
这条树上足足七条白布。
是他们家活生生的,七口人的性命。
甚至有几条已经开始褪色泛黄,被风吹雨打拷打的不成模样。
张泽禹站在她身后没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宁惜烛怜爱的摸着那几条白布,心里的痛已经无法言语,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满是恨意。
这条白布不是代表马嘉祺的。是代表小姑娘自己的。毕竟马嘉祺的尸首还没能拿回来。
“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张泽禹愣了一下,想了想而后回答着,“最快也要一个月。”
他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宁惜烛如此严肃的语气,像谁呢……可能她身上,或多或少的带着他们所有人的影子。
张泽禹扶着她下来,一番动作下来宁惜烛身上早就痛出了一身冷汗,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依然要在小院子里呆一会。她想晒晒太阳,哪怕只是在这里坐一会。
两个人坐在靠椅上,宁惜烛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小毯子,算起来这还是张真源有一次外出买东西看到然后买给她的。
张泽禹给她倒了一杯茉莉花茶,两个人端着茶杯就那样静静坐着。
宁惜烛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她闭着眼冥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从前发生的一切。手指捻着茶杯的把手,时不时喝一口清香苦涩的茶水。
其实从前宁惜烛都不懂,为什么丁程鑫和马嘉祺可以在小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天。他们在想什么呢。院子里有什么好玩的呢。
现在她懂了。
他们是在看从前发生过的一切。
其实安安静静的感觉还是很好的,最起码没人打扰,自己也可以冷静下来,思考自己想要的一切。
宁惜烛睁开眼,对着面前的小果树出神,时不时眨动双眼,像一只翩翩而起的蝴蝶。
半晌,“师兄。”
张泽禹回过神看她。
“师兄,你相信我吗?”
张泽禹扯开一个笑容,“当然。他们的选择永远不会出错的。”
宁惜烛垂下头。“我已经好了,已经振作起来了。我会把这一切都争取回来的。”她喝了一口杯中茶,看着茉莉花瓣在水中逐渐散开,直至变成一朵完整的花。
“我一定会的,一定……”
在那一天,那个下午,宁惜烛好像就此变了一个人。她眼神坚定,擦去眼泪时候的样子那样决绝。
在那一刻,小姑娘脱胎换骨。已经不是从前的宁惜烛了。
“师兄,你帮我把床头灯那把桃木剑放到库房里吧。有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把桃木剑是翔哥送给我趋避鬼怪的。现在我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