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昨晚没拦住他喝酒,没看住人,还是宣止把人送回来的,一个个派出去的,都失职!”
好吵,安倾山想着。
“小羽,小羽?”
安倾山听到这个昵称,感觉有一股电流窜过身体,想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好重,根本抬不起来。
“去倒点茶来,给殿下喝。”
他又沉沉地睡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安倾山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自己的房间空空的,和离开璃都之前一样。
“来人。”他弱弱地喊道,想抬起手臂来却没有力气,只觉得晕乎乎的,根本撑不起身体。
“倾山!”吕宣止推开门,“倾山,你别动。”
门外悉悉索索的走进来很多人,领头的那个戴着帽子,帽子上的东珠晃的耀眼,腰别的翡翠确实好看,他弯下身来摸了摸安倾山的头,笑了笑。
笑得很好看,很温柔,很像当年的太子哥哥,绽开的嘴角弧度刚刚好,就像一弯鱼钩,能吊起来每一个人的心思。
“付大人。”
安倾山低低的声音像小绵羊,“风寒?”
付不言点点头,示意后面的太医过来给他把脉。
“付大人,那些跟着我的暗卫,不要严惩,是我让他们走的。”
陈橙挥了挥手,悄悄偏过头和卫士耳语让他给那些人松绑。
“陈橙,”安倾山对他拉起一个微笑,“把卫士都撤了吧,我嫌吵。”
“宣止留下来吧,我们这里缺少一个管家。”
“付大人辛苦了,我有些累,剩下的凭您安排。”
安倾山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璃都的夜,就像一塘水。
“陛下。”安旭晨的面前,站了个佝偻黑影,“荣王的风寒太医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
“告诉太医药力绵一些,不要伤了倾山的元气。”安旭晨的声音难得带上了关切,自从太后薨了,荣王抹除,璃都王室人人自危,但在安旭晨眼里,安倾山与荣王府的关系,不过是个继承的嫡子,他要么是花,要么是刀,但不会是毒药,“还有,着太监传旨,在他病愈前,不许出荣王府。我们没办完的事情要抓紧了。”
“周王和逸王这几日的动向都更密切注意着些,这两个好叔叔倒银票倒的真欢。”
“是。”
黑影点点头,转身就退出了
粉墙画影,香袅金猊,荣王府的灯影下,安倾山摸着一张画片默默地出神。
宣止敲敲门,安倾山喝下太医开的药之后在吕宣止耳边叮嘱了些事情。吕宣止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陈橙坐在荣王府大院里看着星星,数着一颗两颗,叹长霄兮孤冷。
半子错,盛衰变六合,这场大梦还有多久才会被叫醒?
安倾山摇摇头,他明白付不言不是个傻子,他是三元连中,更是当今天下文人的标杆,如果他做出的事情有悖天理,天下对他的口诛笔伐将远盛于当年的太后当政。
窗外的虫鸣渐渐弱了,安倾山抱着枕头静静睡去。
“倾山,出事了。”
第二天天微微亮,吕宣止就拍了拍他卧房的门,在外面低声地说道,“周王府走水了。”
房间里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伴随着的是安倾山震惊地疑问:“那周王叔呢?”
“周王府,无一生还。”
“巡城禁军到的时候,周王府的火已经大到把旁边的民房都点着了,那条倾文街,除了灰和流离失所的百姓,什么都没剩下。”
吕宣止低低的声音蕴着悲伤。
安倾山咳了咳,打开门的瞬间对上吕宣止哀伤的脸,还有闭口不言的陈橙。
“那,东西呢?”安倾山问道,“我母亲放在周王府的东西呢?给青岚夫人保管的东西呢?”
“都在陛下手里。”陈橙走上前来,无奈地说道,“我听到周王府走了水,便即刻去看,没想到禁军到得真快,把倾文街围了个严严实实,我就看到他们忙忙碌碌的模样。”
他顿了顿,“应该是在搬周王府里的…”
安倾山咬了咬牙。
“今天起那么早,病可有好些了?”
门口转进来一个人,今天他身上月白的缎子配着青竹的扇子,比昨天还好看,更衬托他像个文人。
“付大人。”
安倾山把脸上的怒意倏忽一下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轻柔的浅笑,低着头拱了拱手。
“好多了,多谢大人记挂。”
付不言也笑了笑,招了招手。
后面的侍从抱着一个小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安倾山面前。
“倾山,这是陛下吩咐我给你的。”
“这个箱子是从青岚夫人房里抢出来的。”
“周王真是厉害,这一把火烧了整个倾文街。”
安倾山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他只是抬头朝着付不言,定定地开口:“付大人,这只箱子……”
“我不知道,陛下只说要给你,我们都不敢打开,怕你生气。”
“那周王…”
安倾山还想问下去,付不言拿起扇子点在他的唇上,凑得近近的,喷出来的气让安倾山觉得耳朵边上像一只小鼠在挠。
“安心养病。”他笑笑,“有陛下呢,他在天就在,别思虑太多。”
风过树梢,除了付丞相的耳语,就是虫鸣声,让人觉得凉凉的,是璃都的夏的味道。
“谢,陛下。”
安倾山喃喃,没多说一句话。
付不言直起身子,一面朝门口走,一面柔声说道:“近来璃都入夏,多雨多风,荣王还是在府里好好待着吧。”
临到了门口,付不言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用扇子一拍长得很清秀的脸。
“荣王,陛下最近想安排一个人在荣王府上。”
安倾山歪头,一脸的不解。
付不言脸上的笑依旧灿烂:“微臣在离州的家中有位妹妹,近日随老父述职进京。”
“臣的相府小,她生性开朗,怕是拘束了她。”
“陛下有意,把她安置在荣王府。”
“您看如何?”
场面一时间冷得像一块冰。
尴尬了一阵子,付不言摇了摇头。
“殿下不同意就罢了,微臣这就去回陛下。”
“不,我是在想荣王府没有适合她的客房。”
安倾山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期待。
“付大人不弃,今日她就可以住进来。”
南镇抚司家一龙一凤,付棋路的女霸王之名谁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