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没想到他会重启新开启盐岛结界。
盐岛是东海以东的一座荒岛,所处位置比蓬莱仙岛更东。
他幼时修罗血脉不稳。天帝将他放在岛上修炼,遣一只巨鲲照看他。这只鲲后来随他回了天界,成为了他最好的朋友。
他在岛上度过了三千三百年。第三千三百岁,他离岛出走,辗转到了天魔战场,于万魔中间斩下魔族叛乱首领罗刹王首级,立下头等战功。
天界都知道有他这号人物,天帝再无法将他幽禁荒岛,将他接回天界。
他一生最黑暗的时光,都在这荒岛之上。他控制不住修罗血脉,好几次,他都是坐在血泊中醒来,周围满是狼,兔子,山羊的尸身。
他讨厌杀生,可慢慢也开始从中夺到快感。也就是在这时,他决心逃离荒岛。
这荒无人烟之地,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内心的邪恶越来越大。
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回来。
他回到天界,将杀戮的欲望转换成对权势名望的追逐,修罗血脉再未失控。他以为一生都不会再回荒岛。
然而,他回来了。时隔七千年,他的修罗血脉再度失控。
他解开结界,打开院子的门,顺手把害他修罗血脉的失控的罪魁祸首栽种到石屋前的池塘。
池塘边上长满了芦苇,池塘中间则飘满碧绿圆叶,叶柄开着两三朵小花,花遇水变得透明。
只有巴掌大的水面留给白四叶菡萏,她的两片莲叶只能委委屈屈挤在一处,花苞耷拉着,好像对当前环境相当无奈。
此时,必然在怀念铘阑山那片宽阔湖面。
应渊在池塘边上置桌凳,坐在凳子上,端着茶,将小可怜好生欣赏一番,才施法把芦苇,一叶莲都移到院外水面。
池塘明明净净,只余一朵菡萏。天光云影中间,她舒展两片圆叶,寄予清波之上。压低花蕾看看水中的菡萏倒映,确认花瓣没有被挤得歪三倒四,还是那样的蓬松富态。
任微风轻轻吹拂雪白花瓣,闲适从容。刚才那个憋屈的绝不可能是她。
应渊不自觉莞尔。
而后注意到池塘边上的他,叶片轻拢挡住菡萏花蕾,小心翼翼起来。
他整整衣服上褶皱,起身进屋。
不到日出的时辰,天幕上还有几颗疏星。应渊出立在池塘边上,望着波心微拢花瓣的菡萏。
他长长舒口气,结印施法,菡萏花瓣上的一滴滚圆露珠飞到他的面前。
他变出一只白玉瓶打开,露珠正好落到瓶中。
揣白玉瓶入袖,他悄无声息而去。
天大亮,菡萏舒展花瓣,对清涟理妆。应渊坐在廊下,斟一杯茶,慢悠悠地饮,面前摆着一只白玉瓶。
饮完,看菡萏还是那副无知无觉的模样,将茶盏重重一掷。
应渊能不能长点心?荷露被人偷采啦!
再是如此,就别想离开这方池塘。池塘周围,他早就设下厚厚结界,那些心怀不轨之徒没有丝毫靠近的机会。
属于他的菡萏花露,再不会被偷偷采走。
他一定要杀了余墨,一定。
应渊将菡萏从池塘里提出,变回人形,抱回屋中,关上门。
由于她废了王公子,得罪了王家,绛辰给她指了一条出路,投靠城北山林里的花精族。绛辰就是这一族中的花妖。
她不这样想。先躲出去暂避风头,等事情平息,再改头换面回去,偷偷保护绛辰。
绛辰深陷情网,不能自拔。不能将她丢下,一走了之。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样的傻事来?
外面,王家的人到处找她。她摸到马厩找到好马一匹,正打算征用逃命,身着紫衣的公子突然出现。
紫鳞“偷马贼!”
偷马被抓了个正着,她正惭愧。
紫鳞“丑八怪!”
他的下一句话叫她怒火中烧。她直接翻身上马背,往马屁股上一拍,牵着马的缰绳,扬长而去。
傲娇小颜淡没礼貌,活该!
余墨拿着扇子找来,问紫麟。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我们马呢?”
马厩空空,哪有他们昨天才买来准备充当脚力的马?
他们一路跟着灵鱼沿江流而行,到达宛城。他们找遍宛城,没有丝毫收获。
天色已晚,他们打算先在客栈落脚,明天继续找。
紫麟牵马到马厩,余墨突然得到一个线索,急需与紫麟商议找来。
哪知撞上马被偷?
被偷就算了,明天再买一匹。紫麟的态度让他感到很奇怪。他竟然没去追,反而在原地发呆。
紫鳞“余墨,你还记得颜淡长什么样吗?”
紫鳞“刚才那个丑八怪,骑马而去的背影和颜淡好像。”
想了想,紫麟点点头。
紫鳞“性子也像。”
余墨施法画出一张颜淡的肖像,拿给紫麟。
看完,紫麟眼前一亮。
紫鳞“颜淡,原来长得这么漂亮。那丑八怪定然不是,脸上长青斑,丑死了。”
紫麟连连摇头,脸上充满了嫌弃。
画中颜淡一袭粉裙,站在花灯之下,回望来人,巧笑倩兮。余墨看一眼就不再看。
无法否认,颜淡在他心里始终有很高的地位。但这世间唯有情,无法强求。他也醒悟了。
余墨从袖子里,拿出一折戏文教给紫麟。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高楼不知流水愁,残阳不解斜云倦,是颜淡曾经写的戏文中的唱词。”
紫麟快速翻开这本名叫《梨园会》的折子戏,一眼就找到余墨说的那段。余墨拿笔标红了。
紫鳞“真的有。我们去找写这折子戏的人,她定然知道颜淡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