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友

出阳关，他们一行三人又在戈壁中行进了半日。

　　驼铃声阵阵，黄沙漫天，石壁上排排洞窟，密密麻麻。洞窟西北望，一片低矮黄土屋，立于风沙之中，那是敦城。

　　颜淡在岩洞中间穿梭，看各种造型庄严的佛陀菩萨。人间土像泥偶塑造的神灵，和天界的差别甚大。颜淡看得也觉新奇。魏公子抱着玄笛跟在她的身后，余墨摇着折扇走在最后。

　　魏公子回头对余墨道。

魏无羡“逛禅洞，我真怀疑你们妖的身份。”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颜淡不是，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子。”

魏无羡“也对，芷昔的妹妹。”

　　魏无羡了然点头。

魏无羡“你们两个身上都无妖气。”

　　余墨瞪他一眼。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现在才发现吗？”

　　魏无羡挠挠后脑勺，笑道。

魏无羡“并非，当面确认一下嘛？”

魏无羡“那些僧人道士会抓你们吗？”

　　突然想起，魏无羡又问。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当然。”

　　余墨点头。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我们可是妖。”

魏无羡“原来，妖并不是有无妖气界定的。”

　　余墨还是回他一个“你并不是今天才知道的”眼神。

魏无羡“我也算妖吧！我是被赶出仙门了的弃徒，妖道。”

　　魏无羡丧气道。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你还与妖为伍！”

　　余墨点头，煞有其事。魏无羡长脸皱成包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好了，你和他们不是一道的。不管重来多少次，你总是会以身犯禁，然后被赶出仙门。”

　　余墨笑着，手搭在他肩头。

魏无羡“芷昔现在是仙，仙妖不同路，你们是不是需要避嫌，保持距离。”

　　眼珠子一转，魏无羡又问。

　　余墨皮笑肉不笑。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还不够远吗？天各一方。”

魏无羡“不是讲这个远。”

　　魏无羡使劲摇摇头。余墨直接白他一眼。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那办不到。”

魏无羡“与妖勾结，芷昔是不是迟早要被赶下天界？”

魏无羡忽然又想到。余墨点点头，舒心畅意，这话他爱听。魏无羡搓手，心思也活泛起来，接着，他又犹豫了。

魏无羡“这不太好吧！”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你不也好好的吗？”

　　余墨反问他。魏无羡沉默片刻。

魏无羡“你的心眼还是太坏了。”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为保护她，我都死掉了。”

　　余墨眼皮都不眨一下。魏无羡看他，心道还可以这样。

　　后面二人讲的话，颜淡全都听到了。倘若，她把自己在一万三千岁前嫁出去，死的就不是你余墨，而是芷昔了。你一个人活着，慢慢悔去吧！

　　芷昔死，也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啊！好烦，非要失去一个吗？

　　乐鼓声传来，她走到石洞边缘。太阳落，石屋之间张灯结彩，人头攒动。

傲娇小颜淡“好热闹。我们快下去。”

　　颜淡招呼后方那二人。一个人跑在前方，钻进一堆人中间，呆呆地看了一支轻盈飘逸，行云流水的飞天之舞，张大嘴巴，愣愣地鼓掌。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轻快鼓点一声声，像敲击在颜淡心头。她循鼓声而去，扒拉开人群，一位褐瞳少女，正踏着鼓点欢快起舞。许是少女跳得太有感染力，颜淡耸肩抬胳膊，抬腿也跟着起舞。

　　少女看见她，舞步微顿，转着圈出来，领她到场地中央，做一个动作，示意颜淡也做一个。这个游戏，颜淡爱玩。一连十个动作，颜淡都是一看就会。

　　待颜淡会后，单人舞变成了双人舞。不管台下的掌声有多热烈，少女和颜淡一直跳到灯火阑珊。

　　魏无羡打个哈欠，抱着手，摇摇摆摆上前。

魏无羡“两位姑娘，还未跳尽兴吗？”

　　颜淡拉少女的手，面向他。

傲娇小颜淡“魏婴，这是我新交的朋友……”

　　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少女名字， 颜淡迷茫回头。

勒嘉“勒嘉。”

少女笑容可掬，用带着异族口音的汉话回。

魏无羡“姑娘可是龟兹人。”

　　魏无羡将勒嘉上下打量一番。

魏无羡“西红对襟窄袖，无褶曳地裙，石绿披帛，和壁画里的天人似的。跳的也是龟兹乐舞。而且，姑娘长得好看。龟兹出美人。”

勒嘉“谢公子夸奖，小女是栗特人，客居龟兹。”

　　魏公子摸摸鼻子，笑道。

魏无羡“八九不离十啦！”

　　勒嘉一笑，露出雪白牙齿。魏无羡向来自来熟，上前一步。

魏无羡“我叫魏婴，字无羡，人都称我魏无羡，叫我魏公子。她是颜淡。那边的玄衣公子叫余墨。”

反被引荐的颜淡在魏无羡身后尴尬一笑。余墨站在土屋阴影中，几乎看不清。勒嘉却不奇怪，那里有一个人。

魏无羡“他和她本是一对。”

　　闻言，勒嘉露出吃惊之色。

魏无羡“不过，现在不能算一对了。”

　　魏公子无奈摊手。勒嘉沉思一二，走到颜淡面前。

勒嘉“颜淡，你为数不多能跟上我节拍的舞者。今天，跳得真痛快。”

傲娇小颜淡“我也是，好久没玩得如此畅意了。下次，你要与人共舞，尽管来找我。”

　　两个姑娘手牵手，相视而笑。

看暗处的人影一眼，勒嘉将颜淡拉到一边。

勒嘉“你刚才往那边看了好几眼，很害怕他走了，可他一眼都未看过你。没想到，你们已经成为一对了。我还以为是你单相思。”

傲娇小颜淡“不是。”

　　颜淡面上一红，否认。

勒嘉“我阿姐的三郎哥当初就像他这样。我阿姐闹了很久，最后人还是走了。颜淡，你可要看开一点。”

　　少女褐色眼眸中充满对她的担心，颜淡笑笑。

傲娇小颜淡“放心吧！我和他没什么可闹的。”

少女褐色眼睛里担忧之色更浓，看向南北方向。

勒嘉“颜淡，这城外鸣沙山下有眼月牙泉，月光照亮整个月牙泉之时，会出现双月之相。天上一轮月倒映在水，水底另有一轮月浮在水月，奇异非常。这双月许愿，可心想事成。我阿姐就是对双月许愿，才找到现在心疼她的夫婿。”

勒嘉“我带你去吧！今晚子时，乌云不遮月，便有双月之相。我找禅寺高僧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