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着脖子,佝烛着身子,被烛光照射,投到窗格上,像只粗脖癞蛤蟆,毫无形象可言。
这样走在仙前,还不被传作笑柄。日后,缺仙谈起来她,而不是她为仙的庄严,是她的歪脖子。
萤灯忍不住,都要发笑。
想到她以后都要活在群仙的异样目光中。
萤灯幽幽叹口气。
她还是抓紧修炼,争取早日拥有无匹的神力。
被发现了,应渊是不会给她活路的。
被那样的庞然大物锁住命运的咽喉,喘口气都费劲,她实在无暇他顾。
明净的塘水横七竖八满是枯黄的荷茎,秾丽的玉兰花瓣飒飒落满大青石,如血一般。
应渊挥手拂去,转身坐下,背靠粗砺老树干,闭上眼。
雪衣少女拈淡粉玉兰花瓣缓缓回头,容貌清丽,无可比拟。
应渊芷昔。
应渊惊呼出声,睁开眼,依旧只有漫卷的满地残红,才发现是留在他脑海中的旧日幻影。
应渊长叹口气,从袖底取出天极剑搁在膝头,指腹轻抚皓金剑身,口中呐呐。
应渊你去了哪里?哪里都找不见。
应渊当真祭剑了吗?血肉连带魂灵。
应渊这本与你姐妹二人无关。你为何不让余墨自己去承受命运呢?不公也好,残忍也好。天下不平何止千千万万,他也只是其中之一。
应渊那个,你留在世上唯一的一点气息,终究……
应渊垂目,艰难道。
应渊不是你。
长剑的皓金剑身照出他眉心的修罗血腾,他眼底闪过猩红的光。
应渊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一直逃避的不堪身世,就这样因为你被血淋淋的挖出来。我的愿景,骄傲支离破碎。我不再是心怀三界的天界帝君,我是谁?是什么东西?
应渊一手抓住剑身。
应渊你曾因为天赋低劣,被视作上古四叶菡萏之耻。我们天生带着原罪,耻辱难以洗刷,终生受人白眼。明明我们是一样的,为何不依不饶的是你,最不愿意放过我的也是你?
紧紧攥住,剑锋割手掌,雪白衣角盛开一朵殷红的花,恰似菡萏。
应渊都毁了!
应渊发怒地将长剑丢到地上,双目赤红。
拐角走出的仙娥,缩地一下,消失不见,如避蛇蝎。
日暮西山,知了声渐次响起。应渊按按额心,都是因为余墨蒙蔽了你。
应渊余墨,余墨……
应渊默念这个名字,眼前换了天地,翠波如玉,成群的牛羊沿着葱郁河岸悠闲吃草。绿树之间竹垛屋顶若隐若现,如濯波的碧荷一般。山脉起起伏伏,隐有七彩祥光,灵气浓郁。言是仙境也不为过。
应渊一群妖也当得如此福地。
应渊冷笑两声,挥手,暗红魔莲飘出片片花瓣,所过之处,草木枯萎,河水干涸,适才悠闲吃草的绵羊惊走。
片刻之间,这片水草丰满地便成了漠漠黄沙。
那连绵的山脉之上,无端飘起黑气,丝丝缕缕,连绵不绝。
魔气彻底侵蚀铘镧山地脉,应渊微微一笑,收起魔莲,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