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八点二十分，聚英和平溪两校领导一同入场，在专席落座，聚英政教处主任宣读比赛规则，八点三十分比赛开始。

开场不到十分钟，聚英队率先得分。

聚英本校的学生欢呼声快要掀翻球场上的篮筐，校领导也呵呵笑眯着眼。坐在两校分界线上的李均为一脸牙痛地堵了堵耳朵，嘟囔着：“耳朵要聋了。”

“正常正常，要是在我们学校，我喊得比他们还狂。”

前面三十分钟打得没什么亮点，两队拉扯着打个平手，场上队员看着状态也还行，都挺沉着。

“我看得有点困是怎么回事……”尚袅袅拉着单桐坐在替补席后面，正正好前面就是林擢雨，于是戳戳他的肩膀说话。

“林擢雨，你会上场吗？”

林擢雨稍微往后仰，视线没离开球场。

“有沈涯在，应该是不会的。”

见他看得专心，尚袅袅“哦”了一声就没再打扰他，歪在单桐肩膀上说悄悄话。

正如林擢雨所想的，平溪队里每个人拉出来能力都挺不错，但是因为磨合期不够长，对上聚英校队还是露了怯，默契明显不如聚英队。

他兀自琢磨着，这时球场上卓骏没接住陈立琛的球，对方六号直接冲破李木的防守，起跳扣篮。此时聚英队领先平溪队九分。

卓骏懊恼地甩头，陈立琛顺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中场休息时几个人把体育老师围在一起讨论战术，林擢雨坐在一旁听得不真切，只是在下半场开始前跟李均为他们围上前去，手心压手背大声喊了加油。

不知道他们讨论出了什么，甫一开场，沈涯就目标明确地压制对方三号，齐誉。

他俩打的都是后卫，风格不同，但都很难缠。

前面说球场上沈涯凌厉如刃，林擢雨稳中藏锋，那么齐誉就是气场全开，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有了高中时候势如破竹的气势。

齐誉这厢接到了球，下一刻沈涯就贴上近来，反应奇快地堵住他的脚步。

他视线上下左右逡巡，尝试寻找突破口，忽然眼神一定，凝在沈涯右后方，他喊了一句：“房奈！”紧接着起跳传球。

沈涯几乎是压着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作出的动作，然而手指还没碰到球，眼前就猛地一闪！

齐誉竟然是把球传向了他左后方！

不过接到球的队友意外地出了点意外，他没能及时抓住球，被李木截了胡！

李木当即运球越过半个篮球场，途中遇阻却都轻巧避过，他心下大喜却不敢懈怠，手掌蓄力将球投向篮筐——

下半场第一球，两分。

这无疑让平溪队士气大涨。

估计是老天爷怜惜，胜利的天平肉眼可见地倾斜，接下来平溪队毫不费力地接连拿分，眼看着比分已经缩小到三分，平溪中学的同学们都十分激动，连口号都罕见地喊齐了。

尚袅袅这下可完全不困了，握着单桐的手敞开了嗓子喊，两个姑娘的脸颊都红红的。

“这架势，感觉你确实是不用上场了。你遗不遗憾呀？”尚袅袅在一众加油声中对着林擢雨的脑袋喊。

林擢雨的视线黏在了飞出残影的球上，尚袅袅感觉他都没有声嘶力竭，可她却能很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温和，带着笑，还有点小激动。

“不会，在这里看着，我也是参与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场上出了点事故。

沈涯原先全神贯注于拦球，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顿时重心不稳往地上栽去，好在他常年打球，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见过，及时调整了姿势。饶是如此，裸|露的手臂还是狠狠擦出了一片血痕，尘土沾着血肉，触目惊心。

陈立琛连忙向教练打手势，教练“哔”地亮出黄牌。

陈立琛把沈涯拉起来，看他手臂血红一片，急得脖子都红了。

“操！你特么犯规！”

卓骏伸手拽住撞沈涯的人，六号房奈。

“干什么！放开！”

“我特么又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有眼睛，你还想抵赖！”

竞技体育有磕碰在所难免，但恪守规则是第一条，何况沈涯还见了血。

双方都围上前，剑拔弩张。

场外摄影师按下了暂停键，可上空的无人机还在一闪一闪亮着红光。

教练吹着哨子跑过来，两队教练也下场拉架。

观众席上众脸懵逼，校领导的脸色不同程度发黑。

聚英队被记一次黄牌，沈涯臭着脸下场。

“擢雨，你替我上。”

聚英的校医过来带他去处理伤口，沈涯扭头冲林擢雨说道。

能替沈涯的确实只有林擢雨，他特意叫他，言下之意不过是“替我报仇”。

林擢雨皱眉盯着他血糊淋刺的手臂，点了点头。

房奈被记了黄牌，还被教练说了一通，这会儿收敛些了，只不过脸色阴沉得吓人。

一方面是因为小伎俩被识破挨了骂，一方面是因为眼前这个新上场的替补，次次逮着他追截堵，特么就是故意的！

他这厢起跳扣篮，再一次被林擢雨截杀，就快忍不住爆发时，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齐誉满头是汗，挂着灿烂的笑对林擢雨点了下头。

他听到齐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今天全程有无人机录像，别再作妖。”

毕竟是两校联谊赛，平溪中学再怎么气不顺也没办法怎么着，只能在球场上争口气。

房奈从鼻孔里哼出口气，用手肘狠狠擦了把汗。

林擢雨见好就收。

他跟其他队员几乎没有磨合过，但意外的是，配合得格外好，他将这归结为一个词，同仇敌忾。

他弹跳力强，反应迅速，奔跑速度也快，但他准头一般，如果不是情况十分紧急，他不会贸然尝试三分，弃三保二，弃二保一，有分就行，无所谓高光。

李木被围得动弹不得，然而时间逼近，球不得不被送出去，果不其然，被聚英拦了。

然而那人甫一转身，手上就空了，原来是一直伺机而动的林擢雨。

他手腕一转，拿了两分。

比分追平。

平溪中学两个班的人喊出了两百个人的气势，这要是在室内球馆，恐怕房顶都得被掀翻。李均为激动得要跳起来，大喊：“林擢雨牛B！平溪队牛B！”

沈涯跟着喊，牵动到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时间只剩三分钟。聚英队五人彼此碰拳稍作鼓励，哨声一响，眼神亮得像刚回过血，场上气氛陡然一紧。

平溪队不仅仅是只练习了小半个月的临时队，而且队员个个业余，不比聚英这支正经校队，体力、精神、战术，扛到现在已经有滑坡的迹象。

聚英队屡屡冲破平溪队的防守，平溪队员都有些焦躁。

“别急！”林擢雨的竭力稳住呼吸，示意李木打配合，可惜李木没读懂他的意思，他一跃没能抢过聚英的球，不过好歹将其打落了。

陈皋一个闪身从齐誉手下把球捞住，旋身径直跑向三分线，齐誉和他的队员奋起直追，陈皋身后仿佛跟了条尾巴。

“冲！！！”陈立琛声音已经哑了。

陈皋勉力起跳，球一掷脱手，砰一声砸上篮板又弹回。

没中。

篮板下一片混乱，球在一片手心里颠簸，不知道谁狠狠一击，球飞起的同时一道蓝色的影子也唰地跃起，咚地一声被扣进篮筐。

是林擢雨。

现在两队分差为五，时间仅剩一分十秒。

有了这一分安慰，平溪队的精神状态振奋不少，陈立琛拿出队长的气势，“兄弟们加油！我们能行！”

林擢雨紧跟：“加油！”他抿紧唇，抬眼与齐誉充满侵略性与战斗力的眼神碰在一起，他看着齐誉这张略带婴儿肥的脸，竟然不合时宜地想笑。

然而赛场不给他笑的机会，下一秒齐誉就冲了过来，一阵摩擦争夺，投进一个三分，平溪中学观赛席快萎了。

三十秒。陈立琛假动作晃出一条空隙，远投给卓骏，卓骏接过扭头就跑。聚英队的六号跑得奇快，就在快要叼到球时，卓骏突然远投给相距近半场的林擢雨！

二十秒。林擢雨起跳接球，李木、陈皋挡拆。林擢雨像只暴起的豹子，敏捷又锐利，灵活绕开齐誉和房奈的攻势，来到篮板下还剩十三秒，他跃起投篮，拿到一分！

球场上瞬息万变，十秒也能扭转局势！

他紧接着跳起欲抓球，却被高他近一头的齐誉赶上，球落敌手。

五秒。篮板下再度陷入混乱，然而林擢雨此时体力几乎透支，平溪队的进攻明显滞涩。

败局已定。

“哔——”

“聚英队比平溪队3:2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