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

冰冷的绿光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流淌，像沉在湖底的翡翠。厚重的挂毯隔绝了城堡其他地方的喧嚣，只剩下壁炉里木柴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以及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

菲斯塔很早就回了霍格沃茨。此时正坐在一张远离人群的高背椅里，背脊挺得笔直，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蜷缩在膝头那光滑冰凉的鳞片。

“塞德琳娜。”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进看似平静的水面，瞬间撕裂了休息室惯有的、压抑的低语声。几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羽毛笔的沙沙声戛然而止，空气骤然绷紧。

菲斯塔抬眼看到德拉科·马尔福就站在几步之外。浅金色的头发在幽绿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灰色的眼睛如同打磨过的燧石，锐利地锁在她身上。

“魔药课。”他开口，声音清晰得足以让整个休息室都听清，“我们一组。”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带着铁锈味的实体，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平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胸腔深处那早已冷却成灰烬的某个角落。

德拉科朝菲斯塔走来，锃亮的龙皮靴踩在石地上，发出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叩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形的弦上，绷紧着休息室里所有斯莱特林紧绷的神经。

菲斯塔合上膝头那本厚重的、封面烫着古老魔文符号的魔法生物图鉴。书页合拢时发出沉闷的“啪”的一声，在寂静中格外突兀。比尔微微昂起三角形的头颅，冰冷的红瞳转向马尔福，分叉的信子无声地探出，捕捉着空气中属于入侵者的每一丝气息。

“理由？”菲斯塔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泉，连一丝涟漪也无，只有彻骨的冷意沉淀在湖心。绿眸抬起，毫无波澜地迎上他那双审视的灰眼睛。

德拉科的嘴角向上扯了一下，一个介于傲慢和某种深意之间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说，目光却像无形的探针，试图刺破菲斯塔表面的冰层，“你的魔药天赋，斯内普教授提过不止一次。我需要确保我的搭档不会……拖后腿。”

拖后腿。多么马尔福式的措辞。像一根裹着天鹅绒的毒刺。

休息室里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极低的抽气声。目光在菲斯塔和德拉科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惊疑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

原本他们二人关系友好大家都有些震惊，所以他们关系破裂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现在马尔福正在主动接近塞德琳娜。

这是在酝酿什么计划？还是有难以告人的秘密？这都令人无从得知。反倒让人更加兴奋。

“是吗？”菲斯塔轻笑，舌尖卷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菲斯塔缓缓站起身。黑色的巫师袍垂坠而下，勾勒出挺拔而略显单薄的身形。比尔顺着菲斯塔的手臂无声地滑上肩膀，盘踞在那里，猩红的竖瞳冷冷地俯瞰着下方的德拉科·马尔福，如同守卫着宝藏的恶龙。

“但愿你不会拖我的后腿。”菲斯塔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深处凿出来的

菲斯塔没有再看他，径直转身走向休息室通往外面走廊的石门。冰冷的绿光在菲斯塔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德拉科目光一直钉在菲斯塔的背上，锐利，探究。整个斯莱特林都在屏息凝视。一场危险的共舞，在无数目光的见证下，拉开了序幕。

地下教室特有的阴冷潮湿气息裹挟着各种古怪材料的味道扑面而来：干燥的蛇蜕粉、刺鼻的犰狳胆汁、还有某种甜腻得令人作呕的植物根茎气息。坩埚里冒出的蒸汽盘旋上升，在天花板下方形成一片诡异的、不断变幻形状的雾气。

斯内普悠缓的声音在雾气中断断续续地回荡：“……槲寄生浆果的萃取时机至关重要，过早则药性狂暴，过晚则精华尽失。现在，两人一组，去收集最饱满的果实，记住，要带着露水的。”

德拉科·马尔福几乎在菲斯塔刚踏入教室的瞬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位置。他像是早已计算好路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流畅，分开几个低声交谈的斯莱特林同学，径直走到菲斯塔放置材料的石台前。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弄了一下菲斯塔带来的那几瓶基础溶剂，指关节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

“禁林边缘，槲寄生最密集的地方在打人柳附近。”他开口，没有看她，目光落在他自己那只镶嵌着绿宝石的银质天平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知道一条路，能避开那棵……暴躁的树。”他抬起眼，灰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像蒙了一层薄冰

菲斯塔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只特制的、内壁刻有防护魔文的玻璃罐，“带路，马尔福。”菲斯塔的声音比地窖的石壁更冷。

他嘴角似乎又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德拉科没有再说话，拿起自己的工具，转身朝教室通向城堡外的侧门走去。菲斯塔地沉默地跟上，肩上的比尔似乎感应到了某种紧绷的气氛，细长的身体微微收紧。空气里只剩下两人几乎同步的脚步声，敲打在冰冷的石阶上，一路向下，沉入城堡更深的阴影里。

两两人各怀鬼胎，心思各异。一个回想着昨晚让他不再靠近菲斯塔的那封信，一个则坚定地要把德拉科从自己的计划中剥离。

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死寂的林间被放大。四周的黑暗仿佛有了实质，沉重地挤压过来。

德拉科站在一丛低矮但异常茂密的毒触手旁边，暗紫色的藤蔓在黑暗中微微蠕动，散发着甜腻的麻痹性气息。

两人不再同行，分开去取自己所需的东西。

课上，德拉科和菲斯塔不出所料是最出色的一组。毫不意外的得到了斯内普的夸赞以及斯莱特林加1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