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旁传来嗖嗖冷风,山居一同室,死女嫁衣冡,冥中鬼红娘起轿泪伤伤,轿前是父母,薄衣送红娘,白衣冷在旁,新郎啊,新郎是货郎,薄田几亩地,娶亲传香火,货郎几更衣,阿婆整衣帽,新郎请上马,红光润我乡,临走,临走,客拥于我道,作揖:阿公可好?鞠躬:阿爷怎样,风风光光,道中走花蝶飞一路,红娘,红娘等我来,高大的马儿 载你来,走马灯,红长鞭炮。起桥!红娘蒙着红盖头,精致小嘴角下垂,阿爹,阿爹我不思走,不想走!轿外父母泣于地,该走该走了。
货郎变新郎无限风光,一时爽,白发苍苍,颧突红颜,乃五世同堂,新郎上了骏马上,娇娘看了也春心荡漾,满枝开绿叶,风儿也在空气中回响,那红婆娘,上次见真是女娇娥,处处枝长花开,奇女子。
鬼红娘两眼泪汪汪,只惦记阿爹阿娘,一家本是娼妓起,从不卖身只卖艺,只怪年少脚缠足,小脚逃不了多远,只被尘世男子惦记,货郎曾救宰相,分来几百亩田,要来千万金,渡来安宁自不是问题,货郎养我爹娘,商女感激涕零。
货郎大阵仗,吹号,吹角,喜庆的鼓声似要分给天下,那么那么多观看者,货郎一笑如美男,过了一乡又一乡,老百姓比从前更有钱。两者逼进目的地,轿子慢了更颠簸,马儿缓了更激了,红娘唇红齿白,美若红梅披冷霜,轿子底下辗花枝。货郎苍白的头发苍白的脸,不觉得自己配不上天仙。
带霜的梅花巧落在轿子里,红娘掰弄着梅花,在同一条相面对行走的路上,青柏落到货郎肩上,嗅了嗅,古老浓郁的气息,红娘指着梅花,货郎和红娘一齐发问,我算什么呢?
白天那白日炽热,两人到了,货郎颤颤巍巍下了马,一瞬间猝死了,红娘掀开盖头,如同真的梅花般娇艳,死去的货郎成了真正的新郎,而鬼红娘她的确是鬼红娘。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货郎原名戈式,祖上有名将,后送货捎人而闻名,乡里人笑称为货郎。
鬼红娘生前原名宋玲珑,以代代商女为生,卖艺不卖则是假,其美貌静如梅,动如青丘狐妖。
他们早见过一面了。
一日,货郎出生,出来时血淋淋,虽是名门之后,他却钟爱青楼女。
漫天飞舞的花瓣,清幽的晨蓦,除了在晨光下起舞的花瓣,就只有在城内的青楼值得一看。
青楼对于货郎来看是一座王城内苑,只觉得好奇。
请安,喝茶,见客还有更多礼节让货郎不自在,他骋望的青楼也大抵是因为自在吧。那书房闻起来清幽淡雅却不是爱热闹人的归属,我佯装学习挡住爷爷的视线,实则看西厢,看青楼,想勾勒出仕女来,看到他们的身不由己,更像在大千世界内的鸟笼中,因而我歌颂活出自己的人。
在某在清晨我嚷着要去青楼,爷爷严肃了门外清流笑了,但这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这次我灵活窜出古板的书房,又从老将爷爷身边溜走,拥入人群就直奔青楼。
在外面有着个小女孩才会说话,拦着我说大哥哥这里不好,请回吧,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不甘心地看了看只不过没那么让我觉得这里好,仅仅一瞬间觉得恶心,我吐了一地,回家后我跪在祠堂,看着祖先灵位,乞求原谅,回书房,我拿出画的仕女,不留情地烧了,花儿背着风吹到远方。
那一晚我没睡着,思索着,淡青色袍衣,绝美的手指拨动琴弦发出的绝妙声音。
后来书房不再是我休闲的地方,我勤奋读书朗朗书声中我不再爱热闹,我更加守规矩,求人缘,成了家族骄傲,日日夜夜笙歌不再是青楼而是我的乐府。
后来我捎货时碰到那个小女孩我十九而她年仅八岁,她当时与母亲在青楼后来留在这里卖艺,街上沒人施舍,她母亲见我有意收留她孩子,就塞给了我。
马车赶路时,我们本不说话,可我折了梅就给小女孩,之后才开始莫名聊了起来,午暮时我们才停下,只不过我引见给长辈时才得知她的名字叫宋玲珑。
宋者送别也,她此后在我家作陪读,平时沉默寡言的她在我面前才会开朗,而我平日里会偷偷教她写字,而她来展示歌舞,那么美好,不过我却再画不了了。
春冬时节,红梅开花整园,我折了几枝带回家,玲珑看到后就又养了起来,这是五年后了,她渐渐成熟美丽,也更像红梅,因此我常常戏称她为红娘,她也叫我老头,这五年爷爷死了,我和父亲成为这座豪宅的守护者,因此他们得知这是商女之女也不能逼她离开。
有时侯我会和她在最高的山头梅树前相见,同时他喜欢我家的宅院,灯火通明,我知道这离分别不远了,她成年了,我分给她很多钱,足够有个小家,我放她离去,本以不会再见到可那天我还是去趟她家。
她的母亲卷走她的钱去别处了,那间破小的马槽成了她的家,烛火点上又吹灭,在接回她几天后才告诉我这些钱本就是给她母亲的可是……抽泣着说完就睡着了,但她回来了我就安心了。
红娘你醒了,我取笑着她却尊重着她,后来父亲来了,他说成何体统,我才想起来家训,便无奈走开,在飞舞的红梅中马车辗过,艳丽高冷的红梅渗出红色花露,我才知艳人的梅花里得有心血去培养。
风雨一程,花一程,序列齐放于春冬,早年熬炽又熬冷,一年心血梅花红。
少爷起床了,冷冰冰的声音让我心头一震。终于一年梅花再度开时,她决心要走了,这一别的确是永远。
我数着一年一年的梅花,算着她是否还能回来,我垂蓦之年,时间不多了,再去那山坡梅花蓦然不见。
你在哪,还回来吗?
后来我托人找到了她线索,的的确确是死了,我败倒在亭下,看着野外寻到的尸体,绝不是这样!我大喊,她美如梅花人人皆知,但只有我看到的是洁白的灵魂。
鹰飞九月胡不归,山头野狼嗷唤月,今女彼梅见真路,假手于世早早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