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初见甄嬛

晨光微熹，景仁宫内妃嫔云集，珠翠生辉，笑语盈盈。清晏踏入殿内时，满室莺莺燕燕的谈笑声微微一滞。

　　“大公主到！”传礼太监高声通报。

　　众人神色各异——齐妃李氏眼中迸出惊喜，皇后笑容端庄却眼底冷淡，华妃挑眉打量，而新入宫的甄嬛、沈眉庄等人则略带好奇地望向这位传闻中极受宠爱的固伦公主。

　　清晏盈盈下拜：“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又向众妃颔首，“各位妃母安。”

　　皇后温声道：“怀恪久未回京，想必你额娘思念得紧，便去她身边坐着吧。”

　　清晏起身走向齐妃，轻唤一声：“额娘。”齐妃眼眶微红，拉着她的手不肯放。

　　皇后目光微黯，随即含笑介绍：“这位是华妃，你出嫁那年进府的，想必还记得。”

　　清晏看向华妃，唇角含笑：“华母妃天人之姿，怀恪自然过目难忘。”

　　华妃满意地颔首。皇后又指向甄嬛等人：“这几位是上次大选的翘楚，莞贵人甄氏、惠贵人沈氏、安贵人。”

　　甄嬛与沈眉庄连忙起身行礼：“嫔妾见过公主。”

　　清晏目光落在甄嬛身上，似笑非笑：“本宫听闻莞贵人才情卓绝，只是‘嬛嬛一袅楚宫腰’的来历，倒是有趣。”

　　殿内一静。

　　欣贵人快人快语：“嫔妾记得，这‘嬛’字似乎念‘宣’吧？”

　　众人掩唇低笑。甄嬛脸色微白，指尖掐进掌心——她名字出自艳词之事，竟被当众点破！

　　景仁宫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将满室珠翠映得流光溢彩。清晏垂眸抿了口茶，余光却将殿内众人神色尽收眼底。

　　"嫔妾愚钝，竟不知这'嬛嬛'二字还有这般典故。"甄嬛面色微白，指尖在袖中掐得发疼。她万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名字竟成了众人笑柄，更没想到这位初次见面的大公主会当众发难。

　　清晏放下茶盏，瓷底与案几相触，发出清脆一响。"莞贵人不必介怀，本宫也是偶然在《乐府诗集》中读到，觉得有趣罢了。"她唇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皇后适时岔开话题："怀恪难得入宫，不如说说西北风物？本宫听闻那边黄沙漫天，倒是苦了你了。"

　　"皇额娘体恤。"清晏转向皇后时神色柔和几分，"儿臣倒觉得大漠孤烟别有意境。额驸常带我去看胡杨林，千年不倒的枯木映着落日，比宫里那些精雕细琢的盆景更震撼人心。"

　　华妃轻摇团扇，凤眸微挑："公主与额驸倒是鹣鲽情深。"

　　清晏正欲回应，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皇帝大步流星走进来，身后跟着个挺拔如松的身影。清晏瞳孔微缩——那是她名义上的额驸，乌拉那拉星德。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她行礼时余光瞥见星德行礼的姿态。不对劲，这个抱拳的角度，这个微微低头的弧度...与记忆中那个粗犷的武将截然不同，倒像是...

　　"怀儿快起。"皇帝亲手扶起她，皱眉打量，"怎么瘦了这许多？西北的风沙竟把朕的明珠磋磨成这样。"

　　清晏垂眸浅笑："皇阿玛言重了。儿臣不过是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如今已大好了。"她说着，目光却不自觉飘向星德。那人立在光影交界处，一袭靛蓝长袍衬得肩线如削，分明是熟悉的相貌，眉宇间却流转着陌生的神采。

　　皇帝又叮嘱几句，转头对星德道："朕把最疼爱的女儿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星德——或者说占据星德身体的那个人——从容行礼："微臣知罪。日后定当更加尽心。"声音低沉悦耳，咬字间带着难以察觉的古韵。

　　清晏指尖一颤。这个语调她太熟悉了，在地府审判司共事的三百年里，那个总爱倚在判官殿朱漆柱上看她批阅公文的人，就是这样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