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

......

时间在仪器低沉的嗡鸣声中缓慢流逝。南知序和瑾莫并排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厚重的防护服让他们无法进行更细致的交流，只能通过偶尔交汇的眼神传递着彼此的警惕。

治疗似乎在进行。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曲线逐渐趋于平稳，云端水脸上痛苦的神色也进一步缓和，呼吸变得均匀悠长，仿佛真的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陈博士和他的助手始终背对着他们，专注地操作着设备，偶尔低声交谈几句，用的是些晦涩的专业术语。

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瑾莫心中的不安并未减轻。尽管隔着防护服和面罩，她依然能隐约感受到这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气息。那不仅仅是因为仪器，更像是……某种被刻意压抑的、对生命体的审视和剖析。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微微蜷缩。

大约四十分钟后，陈博士转过身，面向他们。防护面罩后，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但语气听起来颇为轻松：“效果比预期的要好。毒素已经被有效中和，净化程序也接近尾声。再观察二十分钟，如果生命体征稳定，就可以结束治疗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南知序微微颔首，语气保持平静：“辛苦了，陈博士。”

“分内之事。”陈博士摆了摆手，似乎不经意地问道，“这位云端水小姐……她的体质似乎有些特殊？对药物的反应和代谢速度都比常人要快一些。”

来了。

南知序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可能是年轻人恢复能力强吧。末日之下，能活下来的人，总有些特别之处。”

陈博士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身又去查看数据了。但南知序和瑾莫都捕捉到了他刚才那一瞬间的试探意味。

最后的二十分钟显得格外漫长。治疗舱柔和的光线映照着云端水沉睡的脸庞，她手腕上那几片若隐若现的、比常人更显晶莹的细小鳞片，那是鲛人在虚弱或放松时难以完全收敛的特征。

南知序注意到，那名年轻助手在记录数据时，目光多次扫过云端水的手腕和颈侧，眼神深处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贪婪。

终于，仪器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陈博士关闭了净化设备，舱内的光线熄灭。

“治疗结束，很成功。”陈博士宣布道，“她体内的毒素已被基本清除，后续只需要静养和补充营养即可。等她自然苏醒后，就可以回去了。”

南知序和瑾莫同时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并未完全放下。

助手开始熟练地拆卸云端水身上的传感器和输液管。当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云端水颈侧的皮肤时，昏睡中的云端水似乎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

这一幕落在瑾莫眼里，让她心头一紧。

很快，云端水被重新穿戴整齐（依旧由那名助手搀扶），南知序和瑾莫也脱下了笨重的防护服。重新呼吸到相对自然的空气。

离开治疗室，穿过冰冷的通道，再次看到等候在仓库门外的阿泽和李哥时，南知序和瑾莫才真正有了一种暂时脱离樊笼的感觉。

阿泽立刻上前接过了依旧昏沉的云端水，小心地搀扶住。

“多谢陈博士援手。”南知序站在仓库门口，对送他们出来的陈博士说道，语气疏离而客气。

“不必客气，互相帮助而已。”陈博士站在门内的阴影里，金丝边眼镜反射着外面微弱的天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希望云端水小姐早日康复。如果后续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南知序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示意众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