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域

“瑾莫”不再理会身后的混乱，她捂住依旧在渗出鲜血、但被新生组织勉强封闭了一些的胸口，踉跄着，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朝着云端水被抛离的方向追去。新生的藤蔓在她脚下匍匐、延伸，为她铺路，又在她身后迅速枯萎、断裂，阻挡追兵。

当阿泽带着几名折返接应的族人，冒着风险冲回厂房后方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瑾莫浑身浴血，胸口一片狼藉，脸色白得透明，几乎是从弥漫着淡淡绿色荧光和血腥气的藤蔓废墟中“爬”出来的。她看到阿泽，眼中那狂野的翠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阿泽慌忙上前接住她，触手一片冰凉，但指尖却敏锐地感受到，在她那可怕的伤口之下，似乎……仍有微弱却顽强的生机在搏动。

他回头望去，厂房通道入口已被大量枯萎纠缠的荆棘藤蔓堵塞，里面隐约还有挣扎和咒骂声，但暂时无人冲出。

“快走！”阿泽不再犹豫，背起昏迷的瑾莫，招呼着接应的族人，以及惊魂未定、泪流满面的云端水，迅速消失在工厂外围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

......

酸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只留下满目疮痍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刺鼻气味。李哥驾驶着那辆伤痕累累的面包车，在颠簸崎岖的废弃道路上疯狂逃窜，车灯如同利剑，劈开浓稠的黑暗。

阿泽紧紧抱着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瑾莫坐在后座，云端水在一旁用手帕徒劳地试图按住瑾莫胸前那看似恐怖、实则已在缓慢自愈的伤口，眼泪止不住地流。其他族人挤在车内，惊魂未定。

“长老，我们这是去哪？”开车的李哥声音沙哑，带着疲惫与茫然。

坐在副驾的长老溟，是三位守护长老中最为年长沉稳的，他灰白色的长发在颠簸中微微晃动，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前方。“往北，去那个废弃的净水厂。瑾莫大人之前的预知梦中提到过，那里可能有干净的水源，也是暂时避开追兵的方向。”

另一位长老珊，是位面容严肃的女性鲛人，她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瑾莫，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补充道：“预知梦也曾警示，那片区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并非指水源，而是……类似灵体、亡灵聚集形成的‘诡域’。但具体为何，梦境模糊。”

长老漓，性格相对急躁，接口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找到水再说！族人需要水，瑾莫大人也需要地方静养！总比落在那些人类研究者手里强！”

没有人反对。在末日，每一个选择都伴随着未知的风险。

车辆在破败的公路和荒野间穿行了许久，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才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废弃净水厂区域。

这里比想象中更荒凉，巨大的水池干涸见底，厂房坍塌，只有一些锈蚀的管道和设施无声地诉说着过去的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