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厂区深处,他们发现了一个异常——一个原本应该是沉淀池的巨大圆形水泥构筑物,里面竟然蓄满了水!水面异常平静,清澈得甚至能看到池底斑驳的苔藓和裂缝,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水!是干净的水!”一个年轻鲛人惊喜地叫道,几乎要扑过去。
“等等!”长老溟厉声喝止,他眉头紧锁,感受着周围的气息,“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连虫鸣都没有。而且……”他深吸一口气,“这水……带着一股阴冷死寂的味道,不像是活水。”
就在这时,负责探查周边的小王连滚带爬地跑回来,脸上毫无血色,指着来路,结结巴巴地说:“路……路没了!我们刚才过来的那条路,变成了一片望不到边的浓雾!车子……车子开不过去了!”
众人悚然回头,果然发现他们来时的方向已被灰白色的浓雾彻底吞噬,那雾气仿佛有生命般,缓缓翻滚,隔绝了内外。
“是诡域……”长老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闯进来了。”
长老漓脸色难看:“预知梦成真了。这就是瑾莫大人说过的,由强烈执念或死亡形成的扭曲空间,有自己的规则。不破解规则,我们恐怕……出不去了。”
恐慌在族人中蔓延。连李哥这个人类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阿泽将瑾莫小心地安置在一块相对干净平整的水泥板上,看着她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的脸,以及胸口那缓慢蠕动愈合的伤口,心中稍定,但眼前的困境更让人绝望。“长老,我们现在怎么办?这水……能碰吗?”
长老溟走到水池边,仔细感受着,摇了摇头:“不清楚。诡域之内,一切常理都可能被颠覆。这水看似干净,但恐怕暗藏杀机。在摸清规则前,谁也不可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瑾莫,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呓语,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翠绿嫩芽从她指尖探出,又迅速缩回——那是她微弱木系异能和强大自愈力在本能地维系着她的生机,也与这片死寂之地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对峙。
他们被困住了。前方是未知而危险的净水池,后方是断绝归路的迷雾。唯一的希望,似乎还躺在那里,昏迷不醒。
......
那池幽深清澈的水,在死寂中泛着诱人而危险的光泽。
长老溟、珊、漓聚在一起,低声商议,眉头紧锁。族人们或坐或站,脸上写满了疲惫与不安,目光时不时飘向那池静水,又迅速移开,带着恐惧。李哥和小王检查着车辆和所剩无几的物资,脸色沉重。
阿泽守在昏迷的瑾莫身边,看着她胸前那狰狞的伤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却切实存在的速度缓慢愈合,心中既感庆幸,又充满焦虑。云端水安静地坐在稍远处,双手抱膝,望着迷雾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这样干等不是办法。”长老漓性子最急,压低声音道,“我们必须弄清楚这诡域的规则!否则,不被困死,也要渴死饿死!”
“规则岂是那么容易摸清的?”长老珊语气凝重,“瑾莫大人的预知梦也只提到灵体亡灵,具体如何触发危险,一概不知。贸然行动,恐有灭顶之灾。”
长老溟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惶恐的族人,最终落在昏迷的瑾莫身上:“如今,只能指望瑾莫大人尽快苏醒,或许她能知道更多……或者,我们之中,有人能察觉到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负责警戒四周的阿泽突然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投向净水池对面那片坍塌了一半的过滤厂房阴影处,低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纷纷拿起简陋的武器,警惕地望去。
只见那片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性鲛人,看起来比阿泽年长几岁,身形颀长,墨蓝色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遮住了他部分脸颊。他的眼眸是深海的墨色,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漠,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因缺水而微微干裂。他穿着简单的深色衣物,上面沾满了灰尘,显得有些狼狈,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耳后的鳃线比一般鲛人更加明显,此刻正随着他轻微的呼吸微微开合,仿佛在适应这诡域中异常的气息。
“边栖夜?”长老漓似乎认出了他,语气带着惊讶,“你是……跟着沧长老那一队上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