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三年,大雪连下数日,一具具尸身在白茫茫的雪里显得那么刺眼。西部战火四起,镇国亲王领旨率兵出征。
凌晨,京都。
林府旧宅。
一座黄泥建筑,通体一字型,均匀横向三间,正中厅堂兼饭堂,左右两侧居室。两侧居室布局差不多,屋内土炕,地上砌着偏大点方形火炉,外形古朴,不过似乎只有东厢烧了些炭火。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唐文竹半昏半醒的躺在褥上,眼皮似有千斤重,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着被老板冤枉的场景以及被记者堵在了天桥上逼问的场景。
像似有人推了一把,唐文竹脚下没了支撑,然后人向下沉了一些,头就栽到了水里,喝了几口水,脑袋有些发空,努力的想往上爬,但是脚又没有支撑,只能空蹬,双手就出于本能地疯狂拍打,挣扎,想要去抓一切可以抓住的物体,耳朵听到的声音感觉蒙了一层东西,听的不真确很恍惚。
唐文竹忽然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仿佛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的感觉。鼻干口燥,耳烧脸热,浑身滚烫,还直打哆嗦,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想努力起来,可身体没有任何力气,加上眼皮不断的耷拉下来,又闭上眼昏昏欲睡过去了。
似乎时间过了很久,耳边像是有人在说话。
“欣儿,小姐还没醒吗?”一个青绿色的身影像风一般刮进屋便说道。
“哪能那么快,昨晚落的水,染了风寒半夜一直高烧不退说胡话,如今才退烧,不过你这般火急火燎的进来,可是又出什么事了?”同样着青绿色衣裳的欣儿说道。
“我看见那婆子朝这边过来了,小姐还没醒,她指不定憋着一肚子坏水。”秋儿满脸气愤的说道。
唐文竹听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似乎在说什么小姐,是在唱戏?还是有人演话剧?不过演话剧为什么会在自己身边。
“嘭。”
门又开了,这次却没有关上,一阵阵冷风吹进来,唐文竹感受到了一丝丝凉意才也让自己打了个哆嗦。
“你这婆子这么这般无礼,竟不知这东厢住着主人家。”秋儿上去指责道。
欣儿虽也气愤但看见秋儿上先头说去了,自己只好先把门关好生怕冻着还在病中的唐文竹。
“我家小姐要是有个好歹,定将你这婆子剥皮剁骨拿去喂狗。”那个婆子想反驳可秋儿并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当初是你同那帮杂碎说别理会我家小姐,任凭她打骂,说是犯了错在这儿受罚的……,混账东西,我家小姐就算再有过错,也是主君家的千金,凭你个腌臜婆也能在这说三道四。”
随后那婆子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事,用着刻意温柔却缓慢的声音说道:“秋儿姑娘,你看你这话说的,老奴也是念着小姐,这不,接到老夫人的命令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接小姐回府的。”
欣儿上下打量了那婆子,看似不像说谎才道:“我也不瞒你,小姐昨夜落水,如今才退烧,如今病成这样此时长途跋涉回府,身子骨遭不住,过两日好些了再启程回府也不迟,你且先请回去回禀了老夫人,欣儿相信老夫人仁慈能理解。”
“欣儿姑娘,老夫人说了此时要见小姐,不是老奴不肯回去禀明呀。”那婆子一脸谄媚的说道。
此时唐文竹才隐隐约约听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按自己的逻辑推理,应该是那户贵族千金小姐犯了错被罚到了这里,今日来接千金小姐回家只是碰巧昨晚落水发高烧了,不对,那千金小姐似乎在说自己。
唐文竹想到自己之前醒来看到陌生的一切,所以自己这是被淹死了借尸还魂?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地方与寄宿在一个连这个身子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小姐,你醒了。”秋儿眼尖看见躺在床上的唐文竹动了手指头说道。
“小姐,我与秋儿担心死了。”
“二小姐,老奴是来您回府的。”
欣儿与那婆子听到便赶过来说道。
唐文竹看着这些陌生的人,陌生的事与物刚想开口说话,却是变成了剧烈的咳嗽。
欣儿见状立马端来了事先备好的温开水试了试水温,还没凉就喂唐文竹喝。
秋儿扶着唐文竹说道:“小姐可还难受?”
在医疗水平低下的古代,生一场病便是差不多能要了半条命,体质偏低的便能要来命。既来之则安之,现在生存且境况不明,哪有功夫伤悲。
唐文竹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年级偏大点女人,心想:这应该就是她们口中婆子。
“何事?咳……咳咳……”唐文竹问道便又忍不住的咳起来。“老奴是来接小姐回府的。”婆子又把先前那句重复了。
可唐文竹不是这身子先前的主人,不知如何作答,愣愣得看着她。
“小姐,别怕她,若是不想回打发出去便是了。”秋儿瞪着那个婆子说道。
唐文竹转头看着说话的姑娘,便猜是先前听到她们喊她秋儿,看样子秋儿的性格泼辣了点。
“可是你一人来接?”唐文竹又转头对着那婆子问道。
“小姐,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婆子眯着眼笑呵呵的说道。
唐文竹想着这次若是不回老夫人必定要找借口罚自己,若是回自己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古代规矩众多,可自己并不知这里礼节。
欣儿似乎看出来了唐文竹在犹豫,便开口说道:“我们家小姐身体有些不适,请晚些过来吧。”
“老奴瞧着小姐面色好着呢。”那婆子眼色丝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唐文竹。
“欣儿,”唐文竹看着那个文文静静地姑娘试探性的喊了句,又接着说道:“收拾行李,回府。”
“是,”欣儿朝唐文竹行了个礼,接着又对婆子说道:“王婆子你先在外头候着,等小姐更衣之后再出发。”
王婆子看了看唐文竹,然后直接就开门出去了。
“呸,这个腌臜婆竟这般不懂规矩,一个奴才竟然敢在小姐跟前耀武扬威的。”秋儿看见王婆子出去之后暗暗骂道。
“秋儿,别说了,去给小姐拿件厚点的衣裳来,外面凉,小姐的病才开始好起来,别又着凉了。”欣儿拽了拽秋儿的手说道。
“小姐,别怕,那些个刁奴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只要我与秋儿在一天绝不会让旁人欺辱小姐。”欣儿扶着唐文竹坐下整理青丝。
唐文竹听这话隐约觉得原主是个缩头乌龟,面对恶势力不敢反抗。
秋儿给唐文竹披上外衫,扶着出了门,高烧才退下但也体虚走路虚浮着,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欣儿掀开车帘让秋儿把人扶上马车。
马车内,唐文竹上了马车之后便开始一直昏昏欲睡,但也听见了马车外王婆子却一直数落自己没有淑女风范,不服管教等。同时唐文竹却也得知了两个信息,第一是原主有父母,只不过一直在外驻守边境,不日便回来了。第二是原主脾气古怪,经常打骂下人。
傍晚,太阳落下山头。
王婆子见马车内的唐文竹一直不搭理自己便用着尖锐的声音道:“方才老奴说的话,小姐可都记下了。”
“记不住。”唐文竹不是原主,自己本就不是一个和善的人,方才便是忍了她许久,这会才忍不住回怼。
王婆子因着唐文竹的回怼弄得自己一肚子火,只因这会子马上就到林府了,只能强压怒气,检要紧的说:“同往年一样,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小姐可记得?”
往年?唐文竹愣了一下并没有作答,虽不知什么情况但还是不答话,免得说错话。
王婆子以为唐文竹没许到什么好处不肯应自己便又说:“小姐,你放心,老奴定会在老夫人面前说说好话。”
“嗯。”唐文竹漫不经心的随意应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