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落下帷幕的那一刻，命运的旋律奏响生生不息的生命之歌。
背对背交错我们无常的命运。
我的降临，守护的夜。
1
“我说过了，你不要踏入我的房间。”站在门外的我停下了步伐，一声不吭的转身靠着墙壁，望着一眼便可以看到的苍苍蓝天。
从小到大，我试图走进她的房间，都会被严声呵斥住。我只敢站在空空的走廊上望着她从未开过的房门。
姐姐的房间是向阳的，在二楼，开门便可以看到窗外的动人风景，是整个家最好的位置。我伸出五指眯着一只眼睛透过缝隙看向天空，就算是睡眼朦胧的伸伸懒腰，也可以眼前一亮，心情好的太多。
可她从来不愿意出来享有这份温情的光辉。
如果，我的阳光，属于姐姐就好了。她低下头来，轻声低语道。
2
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光线·她迷茫的双眸痴痴看着窗外。她手上还握着笔，本子上留下了她一笔一划写下的清秀字迹。
即使看不清这个世界的生命，她却依然保持着温情。而日记本的纸页早已微微泛黄，如同秋日里零落的叶片，透着回忆里过去的点滴。纸张俏皮的翘起了角，似在诉说内心的苦楚。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倚靠在窗灵边。她是渴望的，渴望着这世界的浪漫与温柔。就算不用柔情的目光去看待这个世界，也有春天的气息携着花香荥绕鼻尖。
她闭上眼睛，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深处的心事。
日记本被微微风吹拂过，扉页有着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蒋七七”，丝丝缕缕的光辉透过窗外的绿叶映落字迹：
“尽管我们曾经如此亲密，尽管我们说过不分离。但生命是独立的个体，无论怎样血肉相交，我们必须独自面临世界的风雨。”
3
无法过往云烟。我释怀与生命里不被定义的爱，不见也好，幸福就好。
“蒋一一家属！蒋一一家属！”
“我们在这里！医生，一一的情况怎么样了？”
急救室耀眼的血红灯光将所有人的心照的混乱，每个人都在心照不宣的等待医生的通知。计划永远赶不上意外的发生，如同杀不尽的噩梦，连连惊醒每一个梦境中的人。
“情况很危机，最好尽快做出决定来。由于车祸重击到了她的头部，有一定的可能性失忆。而且，导致了她的双眼也受到了伤害，如果不尽快移植，她将会失明。目前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视网膜，只有您的女儿蒋七七…。”医生拿出命危通知书悬在空中，她瞳孔瞪大，眼眶已经泛红，脚跟站不稳快要向后倾倒。
“一一...我的一一...”她无声的呜咽起来，而蒋七七捏着裙子在一旁害怕的不敢动。
如果不是她说要带着一一去买她爱吃的糖葫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失忆吗？失明吗？看不见这个布满灵性光辉的世界了吗？就不会记得她了吗？
我不要，我不要，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梦想，还没有成为自己想想想成为的人。
“妈妈，怪我不好，妈妈。我求求你，不要移植我的视角膜 …好不好，妈妈？”蒋七七拽住妈妈的衣角开始哭起来，她太害怕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了。让她看不见这世界所有浪漫的事情，那实在是太糟糕。
蒋母一把抱住蒋七七，带着哭音轻轻拍着七七的背说道：“七七不怕，妈妈在七七身边…妈妈陪着七七…”蒋七七害怕极了，大喊道：“我不要！我不要！”脱离母亲的怀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七七！七七！”母亲欲哭无泪的大喊道，为什么这一切要为难她。
“蒋女士，请尽快决定。选择没有再来一次。”
人生的二选一，是这样苦楚的一件事。
4
急救结束过后，蒋一一待在了病房里，眼睛被蒙上了纱布。平日里小巧玲珑活蹦乱跳的小孩现在只能无声息的躺在病床上。她不哭也不闹，安静得不再像她一般。她似乎知道自己既定的命运，不再做任何抗争。
她听到脚步声，微微扭动问道。
“是…妈妈吗？”
那个人没有开口，只是静静走到了一一的身边，蒋一一听到动静。再一次开口道，“妈妈…呜…一一痛。一一听到医生和你说，说我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是吗？一一现在已经睁不开眼睛了，看不见这个世界了。看不到七七，也看不到妈妈了…是吗？”她的语调开始变成哭腔，“妈妈，一一害怕…”
蒋七七憋住眼泪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听着蒋一一的哭声 听着蒋一一的害怕。她自己也怕极了，害怕再也看不到心心念念的世界，成为不了心心念念的医生。可她看到面前自己的小妹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蒋七七苦苦笑了一下，坐在床边牵住蒋一一的手，缓慢的语调哄起她来。
“一一不怕，七七陪着一一。因为一七得七，七七爱一一。”
蒋一一紧紧握住她的手，问道：“姐姐，我会没事吗？我会好起来吗？”她听到了蒋七七轻轻的笑声，是那样的轻灵。
“当然啦，我们——会好起来的。”
“嗯！一一相信姐姐！”
病房外的走廊。
“妈妈，我在这里。”蒋七七小跑过去抱住无助的妈妈。蒋母抬起头来，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不已，“七七，你跑哪里去了！妈妈担心死你了，是妈妈不好，妈妈太自私…不要生妈妈的气，好不好？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好吗？答应我，七七，好好待在妈妈身边。”蒋母紧紧抱住蒋七七不愿意放开，炙热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蒋七七的肩膀上。
也许炙热的，是蒋七七的心。
“妈妈一点也不自私。”她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妈妈，七七愿意，把视网膜给一一。”
蒋母愣住，哭的更加厉害，“七七，不要勉强自己一我一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她知道母亲是没办法做出选择来的，不应该为难什么都没有做错的她。
“七七没有勉强自己。七七不会后悔的。因为…”
“一七得七，——得七七，七七爱一一呀。”
蒋七七脸上绽开笑颜，酒窝更显得可爱。那一刻落入蒋母跟辨里的，是世界上最童真的爱，最轻灵的笑。
手术进行的很成功，蒋一一再一次重新看到这个世界。而同样的代价，她失去了至今为止所有的记忆。她花时间重新认识了这个温馨的家，阳光的世界。除了她的姐姐蒋七七，似乎所有人都爱着她。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什么了什么，只是说她失忆了，欢迎她的回来。她带着新的双眼开启新的生活，自由、幸福。
而另一间病房，是被蒙住双眼的蒋七七。
她不哭也不闹，姐妹俩这点倒是像。她听到妈妈的脚步声，将头向窗那边扭去。蒋母倚靠在床边，牵住她的手开口道：“七七，一一醒了。她忘记了一切，看来还是需要时间恢复。还有，妈妈…谢谢你。”说着说着，她哭出来。
俩个都是她身上掉的肉啊，她最爱的珍宝。如今以一换一，这迫不得已的选择，她悔恨。
蒋七七扭头过来，诺诺的声音回答道：“妈妈，不客气。妈妈最漂亮了哦。不要难过，七七不怪妈妈哦。”
时间定格在这一刹那。
自从那以后，蒋七七经常将自己封闭在房间里，也拒绝和蒋一一接触。也许是她走不出来自己的心结，也许是不想耽误蒋一一。但她依然保持着自己独一无二的幸福，写作、音乐。
她们渐行渐远，可心从来不远。
5
“一一生日快乐！恭喜我们的小女孩又长大一岁啦！”母亲笑意盈盈的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蹭了蹭我的脸庞，像先前哄我那般我有些许不好意思。
我回抱住母亲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回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啦妈妈。”
妈妈敲了敲我的头说道：“在妈妈这里，你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我有些许无奈，毕竟不管多大了在妈妈眼里我永远是个小孩子。害怕我磕到碰到，害怕我出事，古语说的倒是不错，有妈的孩子是块宝。
我亲了下妈妈的脸庞，说道：“我是妈妈的珍宝。”说完脸颊便有不知名的红晕漫上，长大了再做小时候的事情有点害羞。我看到妈妈的眼神里有惊讶也有喜悦，眼睛亮晶晶的，妈妈在我眼里永远是最漂亮的。
她将我揽在怀里轻轻抚摸我的头，“我们的小一一长大咯。都知道怎么讨妈妈欢心了。”她脸上绽开了笑颜，俩人的心扉被拉的近些了。
抬眼时对上姐姐的双眸我的心跳的极快。我不免有些惊愕，姐姐的嘴角微微上扬着，眉眼弯弯的像柳枝一样温顺，眼里似带着无尽的柔情看着我们，这还是我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她笑。尽管她的双眸是无尽的黑夜，可我依然能感受到，她的那份欣然。
似乎是察觉了我的目光她的脸一下子茸拉下来平淡如水的和弟弟交谈起来，内心有不知名的苦意漫上心头。“大姐姐，我和你说，我现在羽毛球打的可厉害了，我们宿舍的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她点点头故作思考的样子，“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不然打不过我。姐姐我小时候可就接触羽毛球了。那时候啊，一一还打不过我，把沙子拍到我头上来，我都气哭了。她后面急着和我撒娇好久我才原谅她。”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住，氛围那一刻沉寂下来。
我脸上充斥了惊愕，“妈妈…姐姐不是从小，就看不见吗？”我试图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心里有着一万种的想法在脑海里零落。
妈妈的神情比我恍惚的多，眼眶红润起来，略微带着点哭音的说道：“一一，都怪妈妈自私。怪妈妈…”她说着说着便掩面哭泣起来，弟弟一下子也慌了，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慌了神，紧紧抱住了妈妈，安慰的话语在口中噎住，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混乱的场景。
姐姐叹了口气，她摸索了好一会儿，才碰到母亲的头，我静静的看着，内心却有场海啸般。姐姐轻轻摸了摸母亲的头，温声说道：“母亲，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不怪你，一一现在幸福，我也很幸福。这就足够了。”
母亲停了一会，抬起头来我看到她疲惫的双眼已经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红肿。
“七七，这些年来，我们苦了你。没有让你像正常人一样拥有自己的梦想，让你成为一个飞翔的鸟儿。你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医生，是我们毁掉了你...是我们...”母亲哽咽起来。
“是我耽误了你的脚步吗？”我轻声问道，是恐惧、歉意。
姐姐却释然的笑了笑。
“我是一只麻雀。”
“麻雀也是鸟儿，它可以不飞，可以跳着走。可以自由，可以做自己。没有人可以耽误麻雀，天空电闪雷鸣了，它可以在坑坑洼洼的泥巴小路上乱跳。天气晴朗了，它可以嗅着花香跳着享受着春天的气息。无论何时何地，它都是自由的。”我的手心捏了一把汗，在她说完之后，我开口道：
“我是小鸟。”
“我是自由飞翔的小鸟，我可以陪着麻雀在下雨天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乱跳，可以带来春夏秋冬四季的气息给麻雀。尽管世界不能拥有阳光，小鸟愿意为它守护黑夜。”
我上前试探性的拥抱住姐姐，却听到耳畔响起她轻柔的笑声。
她回拥住我，那种安心的感觉涌上了心屏间。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炙热的泪水如泉涌而出。姐姐轻轻拍拍我的背，给予我宽心的安慰。
她开口道：
“麻雀说，她愿意。”
“因为，一七得七，一一得七七，七七爱一一。”
如果万物是有声的，世界是轻灵的诗歌。那我愿意为你谱写生命的旋律，成为你生命路途里散落的银华。
如果不能拥有阳光，那我为你守护黑夜。
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祝我们都爱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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