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告别

但有些东西，是无法完全掩盖的。

比如，他们之间那比旁人更近半步的站立距离。

比如，他记得她怕冷，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位置，替她挡住了大部分吹来的夜风。

比如，她在他抬手喝水时，注意到他手腕上还戴着剧组造型师给“宋昭野”配的那条不太起眼的、编织皮质的手绳，他似乎一直没摘下来。

晚风拂过，带来一阵凉意。江稚鱼下意识地拢了拢手臂。

丁程鑫几乎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眉头微蹙。

丁程鑫“冷吗？要不要进去？”

他的关心脱口而出，带着一种下意识的熟稔。

江稚鱼摇了摇头。

江稚鱼“还好。里面太吵，这里安静。”

她贪恋这片刻的清醒，也贪恋……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在异国他乡的夜色里，以非普通同事的身份，与他这样安静地并肩而立。

丁程鑫没再坚持，只是沉默地陪她站着。过了许久，他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认真。

丁程鑫“江稚鱼。”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

江稚鱼“嗯？”

丁程鑫目光落在庭院里那些模糊的人影上，没有看她，仿佛这样才能说出下面的话。

丁程鑫“这段时间……合作很愉快。”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丁程鑫“能和你一起完成宋昭野和沈君凝的故事，是我的荣幸。”

他的话很官方，很得体，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但江稚鱼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郑重，以及……那隐藏在“荣幸”二字之下，不易察觉的珍视与告别。

她知道，他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分别做铺垫。用最体面、最不会给对方造成困扰的方式。

江稚鱼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她用力握紧了冰凉的栏杆，强迫自己用同样平静甚至带着点轻快的语气回应。

江稚鱼“我也是。丁程鑫，你是个非常好的搭档。”

她叫了他的名字，不再是“丁老师”。这是一种认可，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回应。

他深深地看着她。

巴黎的夜色落在他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他嘴角弯起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丁程鑫“那就好。”

那就好。简单的三个字，包含了太多未竟之言。

知道她也有同样的感受，就好。

知道这段时间在她心中同样有分量，就好。

知道我们都能清醒地、克制地走向各自的轨道，就好。

这时，工作人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似乎在寻找丁程鑫，准备进行下一轮合影。

旖旎而伤感的氛围被打破。

丁程鑫收敛了情绪，恢复了平日那种温和疏离的姿态，对江稚鱼点了点头。

丁程鑫“那我先过去了。”

江稚鱼“好。”

他转身，走向那片灯火通明与喧嚣。

背影挺拔，步履从容，依旧是那个万众瞩目的演员丁程鑫。

江稚鱼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人群里，心里空了一块。

那是一种明确的失落感，一种对一段高质量、高浓度合作关系即将终结的惋惜，也是对那个在戏里戏外都曾与她灵魂短暂共鸣的“宋昭野”的……一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