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上次侍完寝后，我对皇帝的态度比以前亲密了许多，最起码，不像以前那么疏远了，找朱玉润或吕尔玉学完做糕点，会拿去送皇上点。

一日，我去找皇上，进入殿内，难得见李约陆未在批阅奏折，而是站在桌案背后，面前堆叠着一些书册。见我进来，他淡淡免了礼数，让我上前去，我好奇地凑了上去，皇上说，“前日里宫外送来一批物什，珠玉布匹都送到掖廷那边去了，一些书画文册还留在朕这儿。”“书画文册？”“嗯，虽不贵重，但是新奇，那些个闲臣倒是有心了。”

皇上拿出几本递给我，“朕记得欣鸾平日里甚爱吟诗作赋？倒是正好，这几本诗集便送给欣鸾，不知道这些民间之作合不合你心意。”“臣妾谢过皇上。”我低头扫过面前书册，最上面的一本扉页上写着“镜海奇思集”几个大字。

皇上见我看这本书，介绍了一下，“这本是那“镜海居士”所写，此人这两年才崭露头角，文风颇有灵气。曾有人向朕提起此人才学出众，或许可堪一用。只是……”我好奇追问了一句，“只是如何？”

“并无人知其底细，不知他本名本姓，更寻不到人在何方，留下这本《镜海奇思集》后便再无动静，也算是文坛的一桩奇闻了。可惜朕刚看过他的诗作，的确是个有才之人。”“民间奇人总是多，镜海居士多半只是他一时兴起捏造的身份。不过臣妾倒是也好奇，是怎样的才子能让皇上也给予赞赏呢？”

我拿起那本书随手翻阅几页，点评道，“文风很是新丽，已经当代诗坛的佼佼者，于臣妾而言亦有可取之处。但造诣尚有稚嫩之处，应是年纪尚轻、历练积累不足之故。”

未几，赵公公来禀，说是有官员有要事求见，李约陆虽有些不悦，但也只得好生安抚了几句让人送你离去。

我回到宫里，正欲翻看，却听冬儿来报，“娘娘，持盈姑娘来了。”“快让她进来！”“给娘娘请安。”我忙让她免礼，“快免礼吧，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娘娘，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我点了点头，“嗯，你讲。”她忸怩了会儿，欲言又止，“我……我不想出宫了。”

“我想去求太后娘娘，让她把我留在宫里，你觉得这事儿能行么？”“你……”我一时有些吃惊，谁能想到之前躲在建章宫大门不出、甚至一度哭着说要出宫的持盈，如今竟是舍不得走了。

“可是如今太后身边已经有了莲稚，而且女儿家总要出嫁的，长留在宫中是行不通的。再者，便是留在后宫侍奉皇上……”我不想持盈成为后者，不想让她做这深宫囚鸟。

“我……”持盈犹豫了一会儿，“于我，未尝也不是一个好归宿……”“你真这么想？”“持盈本没有侍奉皇上之意，只是再也不想回……不想回齐康侯府。若能借此留在后宫，自然是乐意至极。”我问她，“你可想好了？”

持盈点头，坚定的说，“只有在宫里，我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论是您，还是太后，甚至是皇上，都不会因此指摘我、教训我。

“就拿我上次送您那件衣裳来说，若是让我爹爹看到了，怕是会当场被他撕个粉碎……还要说我满脑子不正经的……将我关在屋子里写那些《女则》《女戒》之类的书……”持盈一边说着，眼底的悲凉便一点点将方才的欣喜吞食了去。

我的心里也有些发冷，她说的“若是”显然并非“若是”，而是曾经确确实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本宫本也是舍不得你走的……再听你这么说，倒是更心疼你了。”“娘娘……”

“那你便先去问问太后娘娘的意思，若是她老人家不太同意，本宫再帮你说几句话吧。”持盈点点头，“好，那我等会儿回了建章宫便向太后娘娘请求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