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注意到火堆里有几张没烧完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像是某种观察记录。"只是条件反射。"她随口应付,试图看清那些字迹。
林妙妙不动声色地挡住她的视线:"明天文学社有读书会,你要来吗?"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程暖阳会参加。"
俞夏心头一震。系统预测对了,但林妙妙怎么会知道?原著中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
"你怎么确定她会去?"
"我邀请的。"林妙妙推了推眼镜,"作为学习委员,我有责任帮助转学生融入集体,不是吗?"
镜片反光的一瞬间,俞夏似乎看到林妙妙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快得像是错觉。
回到宿舍,俞夏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肩膀的疼痛和残留的头痛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集中精神思考。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对劲——程暖阳的伤痕、林妙妙的异常、周予宸的过度关注...全都偏离了原著轨道。
"系统,"她喃喃道,"如果这个世界和小说不一样,为什么我还要按剧情走?"
"世界框架基于原著构建。"系统回答,"宿主必须完成所有关键剧情节点才能返回原世界。"
"关键节点?也就是说,非关键部分可以自由发挥?"
"警告:宿主正在试探系统规则。"系统的声音陡然严厉,"任何偏离原著精神的举动都将受到惩罚。"
俞夏把脸埋进枕头,无声地尖叫。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被扔进这种鬼地方?
次日清晨,俞夏在食堂门口遇到了程暖阳。对方独自端着餐盘,校服袖子整齐地卷到手腕上方,完美遮住了那些伤痕。
"肩膀还疼吗?"程暖阳主动问道,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耳畔。
俞夏下意识地碰了碰右肩:"好多了。"她犹豫了一下,"听说你今天要参加读书会?"
程暖阳眼睛一亮:"你也来吗?我们这周讨论《月亮与六便士》。"
这正是俞夏最喜欢的小说之一。在原世界,她的毕业论文就是研究毛姆的作品。一股久违的兴奋涌上心头,随即被系统的警告声浇灭。
"记住你的任务。"系统冷冰冰地提醒。
"...我会去的。"俞夏听见自己说。
文学社活动室布置得温馨舒适,十几把椅子围成一圈,中间的小桌上摆着茶点和水果。俞夏故意迟到五分钟,挑了个离程暖阳最远的位置坐下。
林妙妙作为主持人站在中央:"今天我们有新成员加入,程暖阳同学将分享她对《月亮与六便士》的见解。"
程暖阳站起身,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边角磨损严重的《月亮与六便士》,书页间夹满了彩色便签。她谈起斯特里对艺术追求的纯粹性,声音渐渐变得坚定有力:
"...他放弃的不仅是社会地位和财富,还有他人定义的'幸福'。这种勇气与其说令人敬佩,不如说令人恐惧——我们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勇气直视自己真实的欲望。"
俞夏听得入迷。这不是高中生水平的浅薄读后感,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文学批评。程暖阳眼中的光芒让她想起原世界里那些熬夜讨论文学的大学同学。
"说得好听。"林妙妙突然插话,"但斯特里本质上是个自私的混蛋,他抛弃家庭伤害朋友,就为了所谓的'艺术理想'。"
几个社员点头附和。程暖阳不慌不忙地翻到一页标记:"这正是毛姆的高明之处。他塑造的不是英雄,而是一个复杂真实的人..."
讨论越来越热烈。俞夏本该在这时打断程暖阳,嘲笑她的观点"幼稚可笑"。但此刻她只想加入讨论,分享自己读到的那些学术论文。
"俞夏,你怎么看?"程暖阳突然将话题抛给她,眼睛亮得惊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系统的警告声在脑海中尖锐响起,俞夏的太阳穴开始抽痛。
"我..."她艰难地开口,"我觉得你们都忽略了叙事者的角色..."
接下来的十分钟,俞夏几乎忘记了系统的存在。她谈起叙事者作为旁观者的局限性,谈起毛姆如何通过这种设计引导读者思考。程暖阳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
"太精彩了!"讨论结束后,程暖阳第一个走到俞夏身边,"你有考虑加入文学社吗?我们下周要讨论——"
"《荒原狼》。"俞夏脱口而出,随即懊悔地咬住嘴唇。她不该表现出任何兴趣。
程暖阳却惊喜地睁大眼睛:"你也喜欢黑塞?"她翻开笔记本,指着一页密密麻麻的摘抄,"我最喜欢这段话..."
俞夏凑近看去,熟悉的句子映入眼帘:"...每个'我'都不是一个,而是多个,是无数碎片的集合..."
两人的肩膀不经意间相触。一股微妙的电流顺着接触点蔓延,俞夏猛地后退一步,却看到程暖阳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任务失败。"系统的声音冷酷无情,"惩罚启动。"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俞夏眼前发黑,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
"俞夏?"程暖阳担忧地靠近,"又不舒服了?"
"没事...偏头痛..."俞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