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出,轩然大波。
金蟾是不愿意的,她想着要回草原,对那儿蓝蓝的天,青青的草,已然魂牵梦萦许久。可这会皇帝却要立她为后,完完全全断了她的后路。
聪明如她,也顶不住家族的压力
“既然都要嫁人,嫁皇上有什么不好!”
饶是金蟾铁齿铜牙,也叫族人堵了回去。她终于明白,也许从多年前开始,她便回不了草原了。不管有没有蒙古公主的名头,她最终都是要“嫁出去”的,哪怕留在草原上,也不过是换一个夫家,一样成为他族的人。
午夜梦回时,金蟾还会看见阿爹的脸。阿爹甚至劝着她,皇帝对她一往情深,两人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总是比别人好的。金蟾当然知道,她也不是没想着和她的“福临哥”永远在一起,两人玩玩闹闹的,像小时候一样。可当格格和当皇后的差别极大,她不是没听说皇太后哲哲过的日子,要忍受丈夫的三宫六院,还要一心一意为丈夫生个儿子。更何况,皇宫里的规矩多,纵然有皇帝的偏爱,以她的性子也是步步难行的。
金蟾兀自烦恼,圣旨却已经到了。跟着圣旨一起来的,正是皇帝本人。
他一身蓝袍,眉目也带着温和之色,看起来很好亲近。此时抛开了帝王的稳重,一路奔向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嘴里还说着
“金蟾,我终于能和你一直在一起了。”
金蟾见过他这副样子,他瞎了眼的时候,他生病受伤的时候,就像一只狗崽崽一样,需要人顺毛安抚。皇帝这副样子,她是没法拒绝的,人非是草木,随着年龄增长,她已经意识到和皇帝早不是玩伴间的情意,那情意酸涩又甜蜜,她也说不明白,直到听说皇帝要娶富察珍儿,她才彻底参悟了其中的秘密。
多罗和她说过两个字:一是“酸”;二是“情”。问世间情为何物?金蟾此刻才真正明白。所谓“情”,便是与心爱之人长长久久相伴,举案齐眉,鹣鲽情深。她终于反应过来,回抱过去,紧紧依靠在皇帝怀里。
金蟾接受了一切,可太后对此是百般不满。为此,又寻了三个科尔沁来的贵女,准备封贵妃,给家族增长势力。可皇帝已经掌了权,手里也有了兵,他表面恭敬,私底下听从范文程的意见,在金蟾这个“军师”的帮助下拉拢了各方势力。为了堵住太后和科尔沁部的嘴,他又安排了一场选秀,打了太后一个措手不及。
太后一场病来得突然,叫皇帝大婚的日子延后了。金蟾又搬去长春宫,每日由嬷嬷教学皇后的言行规矩。皇帝只得每日伴在太后病榻前,亲自喂药,过问病情。太后虽伤心,却更欣慰儿子长成,能够自己做主,将政务处理地井井有条。母子二人重归于好,皇帝也退了一步,答应多纳几个蒙古后妃,以安定蒙古势力。
顺治八年八月,帝后大婚。满清入关后第一位皇后博尔济吉特氏,从大清门抬进皇宫,于坤宁殿成礼。
是夜,洞房花烛。
皇帝揭开了盖头,见金蟾一身皇后装束,娇媚明艳,端庄秀丽,好容易等礼数尽敬,她才吐了一口气,又被身边的嬷嬷提醒了,将没吐完的气憋了回去。
金蟾环顾四周,确认人都走了,才算真正放松下来。可一见自己和皇帝皆是一身寝衣,此情此景像倒让人想起那日多尔衮查岗发生的一系列意外。意外的被赶到床上,脱了衣裳,抱在一处;她还记得皇帝一脸傻乎乎的,凑过来嗅自己的样子,带着满足感叹的语气,说着最羞人的话。
“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
“皇上!”
金蟾感知皇帝的气息萦绕耳后,那双大手也不规矩的抱上来,皇帝忍不住亲吻上她的额头,脸颊,最后含住了那垂涎许久的香唇,还解开了几粒扣子。很显然,已是山雨欲来,无法避免了。
金蟾被突击培训了大半年,婚礼前些天也被嬷嬷塞了不少小画册,里头净是些羞人的东西。她并未仔细看,是以,对将来的一切存着未知,可皇帝显然已经做足了准备,这会儿,唇舌已经游走到她雪白的颈子上,叫金蟾有些意乱情迷,好一会才寻回脑子,娇娇柔柔说了一句
“福临哥…我…”
皇帝勉强按下了心底旖旎心事,靠在她肩上,声音已经低沉几分
“金蟾…我们是夫妻了…”
她却好似没听懂一样,兀自说着
“福临哥,有东西…硌着我…”
他却露出一撇笑意,伸手将人往怀里揽了揽,感受更为强烈
“金蟾…等会就知道是什么了…”
帐内,被翻红浪,活色生香。到了丑时,里头才停了动静。宫人们马上把沐浴的水倒进桶中,而金蟾却靠在皇帝结实的胸膛上,睡得正香。
天终于亮了。
成为皇后的金蟾,正式搬入坤宁宫住。她戴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凤冠,穿上了只有帝后才能穿的黄袍,端坐在坤宁宫主位,新进宫的宫妃要正式见过皇后,才是成了最后一道礼。
金蟾从前当格格,能看破济尔哈朗的诡计,能糊弄多尔衮豪格,夺回军权。她的能力有目共睹,如今做了皇后,也一样能够让后宫服服帖帖。她环视四周,大概记住了六个妃子的相貌:静妃、宣妃、兰妃是典型的蒙古长相,英气十足;祺妃,宛妃以及出身汉旗的佟妃却是端庄娴静,和那多罗格格一样,说话温声细语的。
一想到这些明媚的花儿要困在这宫墙里了此一生,金蟾的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悲戚。她想着想着,说话也不免温和
“既然都进了这皇宫,大家便是姐妹了,日后互帮互助,共进共退,若是出了什么事,只管来寻我和麻姑。”
见过后妃,见人走远了,金蟾才从位子上跳起来,回到房内,竟想卸了旗头,溜出宫去玩一番。
麻姑一见,可是吓了一大跳,做了皇后,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她拦下了金蟾,又为她梳好头发,硬将那沉重的旗头又戴了上去,金蟾不免说了一声“沉”,却还是认命般戴上了。
她颇有些不乐意,趴在桌上,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
“皇上也真是的,非得让我做这皇后…从前做格格,头上戴的已经压死人了,现在当皇后,什么冠啊钗啊,只要是和凤凰有关的,全戴在头上,也不知道从前的皇后,都怎么忍下来的,这样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麻姑见状,哄孩子似的,笑说了几句
“又胡说了,这凤凰,可是至高无上的神鸟,寻常人想做,还做不了呢!”
金蟾闻言,又想起幼时皇帝的戏言,心里不免有几分甜蜜。昨夜床笫之间,皇帝搂着她,说起不少童年的事,一时情难自禁,又凑近了她,嘴里小小声说着
“果真是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
她正红着脸,却突然听见管事太监传话
“娘娘,皇上来了!”
金蟾转过身,皇帝意气风发地朝她奔来,阻了她行礼,直接搂在了怀里。
“金蟾…”
“我们终于,能够永远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