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怀抱带着几分晨露的甜,叫金蟾的心里少了半分涩。
她拉起皇帝的手,将人拉进了里屋。一边说着头上重,一边诉着腰背疼,看起来这些日子很是委屈。
皇帝又搂她坐在大腿上,从袖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老鼠新郎,放进了金蟾手心。
过往的一幕幕再度展开,金蟾摩挲着这已经掉色的玩偶,又从梳妆盒里摸出一个老鼠新娘子。
“这下可好,我真成了皇上的新娘子了。”
儿时的童言成了真,情作聘,意作媒,江山美人在怀,皇帝听了这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此后皇帝常宿坤宁宫,与金蟾同吃同住,每每下了朝,便一定要到坤宁宫来坐一坐。金蟾深知不可如此,是以新婚两个月后,她便以身子不适为由,让皇帝去看看别的嫔妃。
岂料皇帝听罢,委屈的不行,竟没了帝王的气势,搂着她温声软语,粘腻非常。金蟾听着心里美,面上还是以大局为重,当天就关了坤宁宫宫门,又让皇帝的贴身太监将皇帝引到了宛妃宫里。
接下来几个月,皇帝就像花楼的清倌,六个妃子宫里都坐了坐。该办的事办了,该给的面子给了,他又迫不及待跑去了坤宁宫,金蟾正蹲在门外,带着几个宫女太监,不知道在寻什么。
“金蟾?”
皇帝好奇地凑过去,只见太监宫女们蹲了一地,手上还抓着几只嗷嗷待哺的幼鸟。
皇帝虽然做了多年皇帝,可终究关在宫城里,极少去京城外的地方。他没见过这鸟儿,实属平常。看皇帝抓着这幼鸟,端详几次也没看出什么,金蟾才笑着道
“前些日子多罗姐姐进京,送了我一对儿孔雀,现在已经孵出小孔雀了。”
皇帝也跟着蹲下来,看那一只只毛茸茸的幼崽,看着看着,不免想到和金蟾未来的孩子,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
金蟾收完了孔雀崽子,转过头,见这皇帝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立刻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皇上!”
见皇帝的眼睛聚了焦,她才一半娇嗔一半委屈地说着
“你又发什么呆呀!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皇帝这才竖起耳朵,讨好地凑了过去
“金蟾,我在想,要是我们有个孩子…”
金蟾难得红了脸,又想起皇帝在榻上那副样子,羞得放下小孔雀,直直跑进屋子里了。
“金蟾!”
皇帝摆了摆手,打发了宫人,也跟着跑了进去。
当小孔雀们长出了艳丽的羽毛时,金蟾怀上了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得知消息的皇帝匆匆忙忙从御书房赶过来,却看见金蟾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吐着,麻姑为她拍着后背顺气,嘴里还不断念着
“娘娘,如今有了小阿哥小格格,可不许乱来了…”
金蟾缓了一会,和麻姑撒娇要吃马奶糕,趁麻姑走了,才对皇帝眨了眨眼睛。
皇帝心下了然,要知道金蟾的鬼主意比孙子兵法还多。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金蟾鼻尖,又道
“我就知道,你必定是装的!”
金蟾得意地笑了笑,下一秒又想起什么大事,收住了笑意
“皇上,如今我有了孩子,你该多去别的妃子那儿,可不能再与我同吃同住了。”
金蟾从小听太后,听多尔衮乃至王公大臣说起母后皇太后哲哲,她可是为了皇太极,纳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宫妃的女子。大婚前,范先生也同她说过,每每皇后有孕,皇帝就会去别的妃子那儿继续播种,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也只是前朝出了个例外。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皇帝必定当作耳旁风。可眼看金蟾要忍痛割爱,他却是十分不愿意,当即把金蟾抱在怀里,哄着她
“我就想守着你,哪里都不想去。”
“皇上,你若是想守着我,太后不会答应,群臣不会答应,蒙满八旗更不会答应。皇上,如今我做了你的皇后,你纳了六个宫妃,她们不该是成全你我的踏脚板。皇上,你必须去,这是没得商量的。”
言罢,皇帝的脸色变了变,于是把人搂更紧了些
“你才是我的妻子。”
他靠在金蟾身边,一次又一次说着。金蟾也偎着他,抬头又见那高高的宫墙。
“虽是你的妻子,可也是大清的皇后啊!”
她看得通透。也许那年多尔衮把她带进来,就注定了她在此困住一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