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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未可知.下

长相思:陌上桑……

因为背上的伤,桑杞不想立即回去,小六只好指点着十七找个山洞,让她方便休息静养。

小六带着十七尽可能地给桑杞铺了一个舒适的草榻,把山洞暂时当作家,三人好似过上了山中猎户的生活。

每天,十七会出去打些小猎物回来。等十七回来,桑杞只需动嘴,他和小六动手,一起做饭,桑杞非常满意,毕竟平时都是她做饭。十七显然从没做过这样的活,笨手笨脚,不停地出错,小六哈哈大笑。但十七太聪明了,没有几次他已经做得有模有样,让小六失去了很多乐趣。

山中岁月很寂寞,不能动的人更寂寞。桑杞想和小六聊天,可小六抓着十七不松手,总和他说话,天南地北、山上海里,什么都讲,一道好吃的菜,某个山谷中曾看过的一次日落……十七安静地聆听,桑杞被遗忘在角落里,也插不上话。

有时候小六会说很多话,桑杞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十七能做到安安静静地全都听完,反正她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小六偶尔也良心不安,“桑杞,我是不是太冷落你了?”桑杞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没有,挺好的,你和十七也挺好的。”“那就好,我还怕你生气呢!”小六于是又心安理得地看向十七,“我是不是话太多了?我一个人生活过二十多年,那时候我得了一种怪病,不敢见人,一直四处流浪。刚开始是不想说话,可日子长了,有一天我在山里,发现忘记果子的名字了,突然很害怕,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但从那之后,我开始逼自己讲话,我最厉害的一次是捉了只猴子,对着它说了一天的话,那猴子受不了,居然用头撞岩石想自尽……”小六哈哈大笑,十七凝视着他。

桑杞也是第一次听见小六提起这件事,看着小六的笑容,桑杞有些自责,但更多的是失落,她的童年又是何其的不幸呢?只不过人都应该往前看,不应该在过去里徘徊,止步不前。

每隔一天,要上一次药,桑杞总是扭扭捏捏的。“又不是没见过了,你当初这条命都是我救的。”小六让十七在洞口待着,直接上手扒了桑杞的衣服。

小六看不到桑杞的表情,调笑道:“我已经看完你的后背了,如果我以后娶不到媳妇,不如咱俩在一起吧?”桑杞被这话吓得够呛,“玟小六!你怎么变得这么流氓了?”小六嘿嘿地只顾着笑。

桑杞的伤不轻,小六本以为三人要在山里耽搁一两个月,可没想到不到十天,桑杞就能慢慢独立行走了。又养了两天,桑杞决定回家。

小六去收拾药草,竟然发现有两株植楮草,“这是你采的?”

十七点头,“打猎时看到,你,还有桑杞,提过。”这段日子,和小六朝夕相处,在小六的蹂躏下,他说话比以前顺溜了很多。小六狂喜,简直想抱住十七亲,“太好了,麻子和串子的媳妇有了。”桑杞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了,十七极为勉强准备去扶她。

桑杞退开了,“不用,我自己走。”之前是无可奈何,现在自己能走,哪里还能继续使唤人家呢?十七默不作声地站起,跟在小六身后。

三人回到清水镇,老木挥舞着木勺质问:“为什么走了那么久?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该去的地方不能去?”

小六笑嘻嘻地把采摘的药草拿给他看,“当然没去了!十七不熟悉山里地形,不小心走进了迷障,所以耽搁了几天,我和桑兔兔这不是安全地回来了吗?”听到“桑兔兔”三个字时,桑杞差点就恶心吐了。

看到植楮,老木大喜过望,急忙把草药拿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收好。

桑杞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光速离开。她真的要受不了玟小六了!还有叶十七!

小六冲十七眨眨眼睛,哼着小曲,回了自己的屋子。一个月后,在老木的张罗下,麻子和屠户高家的闺女春桃定下了亲事。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每日的生活,依旧就和前一日一样,平静到乏味,乏味到无趣,无趣到平安,平安到幸福。

除了,偶尔会有一只白羽小雕飞来找桑杞,带来一些东西,带走一些东西。

桑杞为相柳做药总是留一分退路,比如毒药是很毒,绝对满足他的刁钻要求,可或者有特别颜色,或者有特殊气味,总而言之,都不可能拿去毒杀那些被环绕保护的大人物。

总之一句话,不能给她,还有回春堂惹上麻烦。

桑杞本以为时间长了,相柳会找她麻烦,可相柳竟然对“色、香、味”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毒性达到他的要求,他全部接收。

桑杞凭借她那还算可以的医术和毒术推测,相柳因为体质特殊,所以功法特殊,是以毒修炼,桑杞制作的每一份毒药应该都是进了他的肚子。

想透了这点,桑杞暂时松了口气,开始变着法子把毒药往难吃里做。一年后,老木为麻子和春桃举行了简单热闹的婚礼。

麻子是战争的产物——孤儿,他乞讨时,坚信他的命运是某个冬日,阳光照在路边,他的尸体被野狗啃食着,野狗边吃边欢快地嚎叫,这是和大部分孤儿一样的命运。

但是,小六、桑杞和老木改变了他的命运。

小六、桑杞和老木都不是人族。麻子七八岁时,被桑杞捡了回来,十几年过去,麻子长成了八尺大汉,如今桑杞看着比麻子还面嫩显小,但麻子觉得桑杞、小六和老木就是他的长辈。

当着所有宾客,他领着春桃跪下,结结实实地给桑杞、小六和老木磕了三个头。老木激动地偷偷擦眼泪,小六也难得的一脸严肃,对麻子嘱咐:“和春桃多多睡觉,早生孩子。”麻子本来还想再说几句掏心窝的话,可一听小六掏心窝的话,他不敢说了,如果让春桃知道娶她就是为了能天天睡觉,比娼妓省钱,这媳妇肯定要跑。

桑杞悄悄用眼神示意麻子,麻子看到后,手拉着春桃,赶紧逃了。

小六嘿嘿地贼笑,十七好笑地看着小六。老木迎来送往,桑杞没什么事,坐在院子一角,专心致志地啃鸡腿。

串子突然冲了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有……有贵客。”

拖着她往外走。相柳一袭白衣,站在回春堂门口,长身玉立,纤尘不染,就好像一朵白莲花,还是被雨水洗刷了三天三夜的,干净得让所有人都想回家去洗澡。

老木身子不好意思接他的贺礼,双手使劲地在衣服上擦着,生怕一点汗就脏了人家。

桑杞笑嘻嘻地走了过去,把啃完的鸡腿扔回碗里,用帕子擦干净两只油腻腻的手,从相柳手中接过贺礼,还不怕死地朝他挑了挑眉。相柳笑意不变,只是视线扫向桑杞身后的串子,桑杞立即收敛了。桑杞把贺礼递给串子,对相柳躬着腰,谄媚地说:“请屋里坐。”

相柳坐下,不知是敬还是怕,他身周三丈内无人敢接近。

十七默默地坐在了小六身旁,小六看了他一眼,唇角不禁上弯,成了一弯月牙,眼睛也变成了两枚小月牙。桑杞着实有些头疼,这都什么时候了?询问相柳:“你要的药,我都给你配好了,应该没有差错吧?”

相柳微笑,“你做得很好,所以我来送份贺礼。”

桑杞无语,你来是提醒我,现在不仅是四个人质了,还多了一个。

院子里,一群年轻人在戏弄麻子和春桃,时不时爆发出大笑声。

小孩子们吃着果子,跑出跑进,老木和屠户高几个老头边吃菜边说笑。相柳看着世俗的热闹,不屑又不解地问:“等他们都死时,你只怕依旧是现在的样子,有意思吗?”

桑杞说:“我害怕寂寞啊,寻不到长久的相依,短暂的相伴也是好的。”

相柳看桑杞,桑杞殷勤地给他倒酒,“既然来了,就喝杯喜酒吧,这可是小六自个儿酿的,味道也是顶好的。”

相柳喝了一杯后,淡淡地说:“除了酒中下的毒之外,无一可取之处。”

桑杞关切地问:“你中毒了吗?”

相柳轻蔑地看着桑杞,桑杞颓然。

相柳问:“你很想毒死我吗?”

桑杞诚实地说:“那也不至于,我又不是轩辕的士兵,你我之间现在还没有生死之仇,我只是想抽你百八十鞭子而已。”“你这辈子就别做梦了。”相柳又喝了一杯酒,飘然而去。桑杞气闷地对小六说:“我迟早能找到他的死穴,毒不倒他,我就倒着走。”

小六轻轻摇了摇头,十七一直看着小六,眼中有微微的笑意,而桑杞看到他俩这超脱万物的样子,恨不能双手狠狠捏死他俩,什么意思吗?当我不存在吗?

小六倒了两杯毒酒,一杯递给了十七,二人一饮而尽。

桑杞愣了,“有毒的。”

听见这话,小六瞪大了眼睛,“这酒里你下毒了?”十七仍是没说话,只是望着小六。

两人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只不过在小六快要落地的时候,十七还想着护着他,小六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涟漪。

桑杞手忙脚乱地给他俩解毒,嘴里骂:“你们两个傻子!”

麻子的婚宴之后,九命相柳偶尔会来回春堂的小院坐坐,喝几杯桑杞斟给他的酒,吃几片桑杞做的点心。

走时,他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相柳这种嗜好不把桑杞放在眼里的态度激怒了桑杞。桑杞入医术此行时,一开始就是歪路,目的是为了要人命保自己,而不是救人命。

相柳把她的毒药当糖豆子吃,让她反思后,决定沉下心思好好钻研如何害人,继续在歪路上前进,目的就是迟早毒倒那个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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