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四分,我蹑手蹑脚地推开练习室的门。
黑暗中,镜子墙映出我狼狈的影子——乱糟糟的丸子头,宽大T恤下瘦削的肩膀,还有那双已经磨出水泡的脚。从录制结束到现在,我只睡了不到三小时,但闭上眼睛就是祁寒那句"莫名其妙的舞蹈"和热搜上铺天盖地的嘲笑。
"再来一次。"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音乐从手机扬声器里微弱地流淌出来,我深吸一口气,开始重复那段跳错了三次的编舞。旋转,踢腿,落地——右脚踝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我踉跄了一下,撞在镜子上。
"嘶......"
撩起裤脚,脚踝已经肿得像个小馒头。这是上周在孤儿院后院练舞时扭伤的老地方,现在看起来更糟了。
"这种水平,练通宵也是浪费时间。"
一个冷冽的男声突然在背后响起,我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转身时太过匆忙,受伤的右脚承受不住重量,我整个人向前栽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了我的肩膀。
祁寒。
没有镜头前的精致妆容,此刻的他只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头发有些凌乱,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近距离看,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嘴角微微下垂,看起来疲惫而严肃。
"祁、祁老师!"我慌忙站稳,心脏快要跳出喉咙,"我不知道您......"
"为什么不去休息?"他松开手,语气依然冷淡,"明天还有录制。"
我攥紧衣角,喉咙发紧:"因为...我跳得不够好。"
他挑了挑眉,目光落在我红肿的脚踝上:"所以打算把自己练废?聪明的选择。"
难堪的热度爬上脸颊,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练习室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嗡声。
"放音乐。"他突然说。
"什么?"
"我说,放你刚才跳的那段音乐。"祁寒走到练习室中央,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是要加练吗?"
我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颤抖着按下播放键。音乐响起时,他微微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随着节奏轻敲大腿。
"第四拍转体的时候,你的重心太靠前了。"音乐结束,他睁开眼,"所以每次落地都会扭到同一只脚。"
我瞪大眼睛:"您怎么......"
"看回放就知道。"他走到我身边,突然单膝蹲下,手指轻轻点在我肿起的脚踝上方,"这里,旧伤?"
他的指尖很凉,触碰却让我皮肤发烫。我僵硬地点头:"上周......"
"冰敷二十分钟,然后涂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扔给我,标签上全是德文,"现在,跟着我做。"
接下来的半小时像一场梦。祁寒——三料影帝、业内公认最难讨好的评委,居然在凌晨两点的练习室里,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纠正我的舞姿。
"手臂线条要这样延伸,不是僵硬地举着。"他站在我身后,双手轻轻调整我的姿势,"想象你在水里划动,要有流动性。"
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说话时气息拂过我耳畔,让我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呼吸。"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紧张,"表演不是摆pose,是让你的身体讲故事。"
当我们终于停下来时,镜子里的我简直判若两人——动作流畅优美,连表情都不再僵硬。祁寒退后两步,抱着手臂审视我,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勉强及格。"他看了眼手表,"现在回去睡觉,除非你想明天在镜头前晕倒。"
"祁老师!"我鼓起勇气叫住已经转身的他,"为什么...帮我?"
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我不是在帮你,我是不想看到我的节目里出现垃圾舞台。"
门关上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练习室里格外刺耳。我慢慢滑坐在地上,拧开那管药膏。清凉的薄荷味弥漫开来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