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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集邮(一)

喜美:心动守恒定律

Summary|你是天边透亮的星。

-正文-

他正在系窗帘。

门口系着的风铃被来来往往的同学带起的风翻卷摇曳,少年人正值鲜衣怒马的年纪,面容似玉,他手指轻巧地绕过绸面质地的布料,不过是一刹那的功夫,他做得有条不紊。

喜羊羊于媗妍景色中垂眸系上铃铛,抬眼时正巧瞥见美羊羊盯着他看。姑娘支撑着下巴坐在座位上,神色慵懒恹然,看见他疑惑的目光也只是眨眨眼,就像在家里做客一样自然而然地对他挥挥手:“嗨嗨,喜同学。”

对面而居。平日里一起上学一起放课,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彼此最熟知的人。喜羊羊从小没少被锻炼出看美羊羊神色识是非的能力,两人无言对视一秒后,他便浅浅叹口气,无奈道:“我错了。”

美羊羊睫羽微微一颤,犹如受惊的蝴蝶。

救命,这这这也靠得太近了我撑不住呀!!

她心如擂鼓,无声大叫救命时,面部表情还不忘调整,显出一副丝毫不显波动的模样,温和道:“那就要大筒的,辛苦我们热心市民喜同学献爱心啦。”

得了她应许,喜羊羊松了口气,调侃地笑道:“给你献上我的心。”他似是玩笑话的一句却让美羊羊的心一颤,下意识看他。

男孩子笑得很好看,两个梨涡浅漾在脸颊,在湛蓝的云幕陪衬下宛如从天上来的星星那么耀眼。她的少年向来都是耀眼的。

当喜羊羊被众人簇拥着在另一端站定时,美羊羊才放松下来,不断调整自己纷乱的呼吸。她方才只要聚焦视线、聚精会神,就能数清喜羊羊的睫毛有多少根。回想到他平稳的呼吸轻轻拍在她的侧颈处,犹如温柔潮湿的洋流,无端带起一阵悸动的痒意。

……太撩人了呀。

美羊羊不禁摸了摸红了的耳尖,痛斥自己意识不坚定的同时,脑海里唯一涌现的念头就是喜羊羊美色误国。

谁让他靠近时,她就想起了一句话。

——夏天应当去爱上一个人。

其实这一句情话在同学间流传很广,广泛到她听到过这句话不下千万遍,却是头一遭觉得这句话多么符合她的情况。

毕竟谁能这么多年铁树不开花,偏偏在十六岁韶华过去后,忽地对从小就优秀耀眼的竹马起了贼心。

动心是在第十六年一个蝉鸣连绵的下午。树叶熙熙碎碎透过阳光投射夏日的影子,那日,她照常准备去各个邻居家送花。将水壶稍稍倾斜,水雾就如同七月份的茶花烟雨般晕染开来,轻覆上娇丽的花瓣。打理好的月季花与塑料包装袋被艳丽的丝绸带连接起来,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喜羊羊就是在这个时候站到她旁边的。美羊羊有些别扭地瞥了他一眼:在刚过去不久的生日里,她还在为喜羊羊送给她一本老旧泛黄的林业科普书而生闷气。但出于一种青梅竹马没由来的默契,他们两人在此时此刻都没有说话。

也许是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美羊羊不再缄默。她小声问道:“你来干什么呀?”

男孩子扭过头对她笑,同样小声道:“来陪你送花。”他眼里都是少年人的清明,却颇有些孩子气地说道,“知道你放心不下这些花,我就来保护它们不受欺负。”

毕竟是从小熟稔的玩伴,他深知小姑娘对花的爱惜和不舍,于是变相地陪同她迈开这一步,告诉她还有退路可选。

退路是她最不敢选的,他却毫无保留地给了她。

美羊羊的心忽地活泛起来,能感觉得到身后窗户没有彻底关紧,而是任由夏风燥热而又迅速地拂过脸颊,湛蓝苍穹蓝光盈盈地仿佛渗出水来。白花树落下的树荫中包裹着稀碎的白斑,和着今日盛夏的暑气一并旋转于热闹的步行街中。她甚至可以听见夏蝉摆脱蛰伏期后,嘈杂的虫鸣声穿过透明的屏障,正铺天盖地汹涌而来。近乎透明的窗帘扬起又落下,只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正值夏季中旬,任室外阳光正盛,她却唯记得此刻倾落在喜羊羊肩头的斜斜日光。之前一直背不下的老套台词在她脑海里涌现,像夏日的浪花般翻腾汹涌,像飞鸟舒展了翅膀。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她确信她是动了心的,最后却只能掩饰着盛大心跳结结巴巴道:“随、随便你。”

小姑娘嘴上不饶人,却在背后红了耳尖,头一次知道暗恋的思春期是在夏季。美羊羊意识到这份喜欢的时候有点晚,但她倒觉得早不早、晚不晚都没有关系。

她绵长蜿蜒的思绪被一声低笑所拉回。她的座位和他站立的地方离得很近,只要将座椅稍稍拉近一点,美羊羊就能听见琐碎但令人舒服的衣角摩擦声、旁人低声的交谈声,和喜羊羊回应的声音。

篮球队的男孩子们在教室里窝成一堆,她想用目光把人群拨开去寻找在中央的喜羊羊,却只能眺到他白皙的后颈和修整干净的发梢,以及皆成风景的眉眼处。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斜靠在喜羊羊左侧的篮球队队员夸张地笑起来,随后便听见喜羊羊压低声音温和地道:“太乱了,我们出去聊。”

她觉得男孩子不自觉压低的嗓音惹人心痒,便忙埋下头去做出认真看书的样子,而余光时不时瞄着喜羊羊的动向,察觉他朝自己这边走来了,美羊羊目不斜视地盯着手边的书,突然发现书拿歪了。

她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暗恋者,一时慌张把书合上,又放在桌上。不巧她力道太重,书砸在桌上时更是发出响彻教室的一声惨叫。美羊羊抬起头,刚巧与喜羊羊的目光相撞。

她不由屏住了呼吸,强装镇定地乖巧微笑,在心里暗暗思忖道:成败就此一举。

她刚要开口,少年径直经过她的座位,顺手揉乱她扎好的头发,仍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仿佛根本没有视见她的窘态。她转头看向他离去的方向时,便看见他的白衬衫被风吹起翻卷成弧度优美的曲面,衬出修长挺拔的身姿。还真映衬了那句诗:鲜衣怒马,此间少年。

教室的风扇不知疲倦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的圆舞曲,发出呼呼的轻响。等一行人离开后,美羊羊再度埋下头去,手指轻抚被揉乱的头发,心里仿佛被一颗石子投进乱了涟漪。

暗恋是暗恋的一码事,但是她更想知道的是,喜羊羊喜欢不喜欢自己。如果一丁点喜欢都没有,甚至还有把自己当拜把子兄弟的倾向,也太可怕了吧……再不表白,青梅竹马难道要发展成刚强如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吗?

美羊羊心乱如麻,手指时不时轻敲桌洞边沿,却触到一角纸页。她凭借纸页质地判断出是自己的日记本,随意地翻了几页正准备记录下自己杂乱的心绪,几行字却令她骤然停住了手。

其实字迹清秀隽永,但令面前的姑娘骤然失了脸色。美羊羊倒吸一口凉气,指尖颤抖,小小读出声来:“见信如晤。

“--我是七年后的你,二十三岁的美羊羊。”

美羊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全身心都挂念着那封因放学而没能看完的未来信笺,进玄关后便急匆匆地冲向卧室。

窗外花鸟啁啾,灿烂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书桌上。美羊羊把门关紧后快速翻开日记本,看见那段文字后莫名松了口气,趴在桌子上继续把接下来的字给看完。

“十六岁的美羊羊,见信如晤。

我是七年后的你,二十三岁的美羊羊。

不要喜欢喜羊羊,会变得不幸!!!”

后面还加了一大排大号加粗感叹号,用来表达作者的咬牙切齿。美羊羊:……

如果美母推开门,就会发现一向温柔可爱的女儿脸色古怪地盯着一张纸,离近了还能听见包含复杂情绪的一声“焯”。

她待情绪稳定下来后,才继续往下看。信非常长,漫无目的地讲了发生的琐事,像是带着哄孩子的意思。美羊羊一开始以为这是某人的恶作剧,直到她看到信里提到了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细节,本着遇事则安的原则,她犹疑很久才试探地提笔回了信。

忽的,一阵风将日记本翻到下一页,等到她仓促再翻回来时,那行字连带着她的回信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骇了一大跳。等到灯夜阑珊,美羊羊躺在床上拥着抱枕时,脑海里还不时浮现那句话。

如果这真的是未来人给过去人的一些劝告来试图挽救改变,那未来的她想要改变些什么呢?

—本章完—

2892字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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