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个朋友

谢清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少年的来着，思绪不禁拉回到两年前……

“各位老师、同学们好，我是初三（1）班的祁明洋同学，今天我要讲的是……”

少年声音不大，透过话筒传入每个人耳中，独特的音色夹杂着微微沙哑的嗓音不由地让谢清听入了迷。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很快，祁明洋下了台。

“下面，我校要通报一位同学，初三（8）班谢清同学因犯了我校校规第三十二条，现给予处罚。”

教导主任铿锵有力的说完，一位身穿黑色夹克的少年便走上台，熟练的拿走教导主任手上的话筒，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开始念检讨。

当年的谢清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抽烟喝酒打架，在学校里称霸王。

离婚的爸，出轨的妈，被带走的弟弟和破碎的他。

他太不堪了，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当时的谢清觉得，祁明洋真像个天使，让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像个太阳，指引着谢清前进的路，他视祁明洋为榜样，让自己成为了当年的祁明洋，可如今的祁明洋却不似当年的祁明洋了。

下课铃响，思绪渐渐回笼，同学们成群结队陆陆续续的走出教室。

祁明洋迷迷糊糊地从桌上爬起，“怎么睡着了……”他嘟囔了一句，随意揉了把头发，起身朝外走。

回到寝室，就见沈肆、朱冀敞、杨博程三人欲言又止的样子，祁明洋看着他们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什么事，说。”最后还是祁明洋开了口。

“那个……这个……”杨博程支支吾吾，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柿子，还是你说吧。”

“那个……祁同学，”沈肆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说道，“要不你上学校论坛看看？”

祁明洋皱了皱眉，自己从不看那种东西，不过看着他们那样子，还是打开了手机注册了一个论坛账号。

点进最新的一条论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虽然角度很刁钻，像是偷拍，而且是个很隐蔽的位置，不过还是能清晰的看清里面的主人公。

楼主：朋友路过学校附近的巷子听见响声就过去看了一下，没想到是这样一副场景，这个打人的是二年（3）班的那个新同学吧。

一楼：好像还真是，地上那个是三年（11）班的齐修远吧，天呐，被打的好惨。

二楼：我操，听他们班的人说感觉新同学脾气不好原来是真的，这打的也太狠了。

……

祁明洋看着视频，脸上的表情变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看着评论区的那些不好的言论，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啧啧啧，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怎么还随便打同学啊。”

“太不像话了，真没素质。”

“……”

诸如此类的话语一条条进入祁明洋眼中。

他不想去解释，也不屑于解释。

“祁同学……”身旁的朱冀敞见他迟迟不说话，有点忐忑的开口。

“我出去一趟。”祁明洋说完，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

“我不打无辜的人。”抛下这句话后便出了寝室。

出门左转进了安全通道，坐在阶梯上点燃一根烟，烟雾缓缓升起，模糊了少年的脸。

这群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这随意评价他人，真是……垃圾。

……

谢清第二天一进教室看见的就是少年趴在桌子上，手虚虚地搭在后颈，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身上，莫名有种美感。

拉开椅子落座时，身旁的少年不满的动了动，嘴里嘟嘟囔囔的，好像是在骂人。

谢清哭笑不得，只能放轻动作，免得吵到他。

一觉睡到自然醒，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杨博程从教室外跑进来：“祁明洋，有人找。”

祁明洋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没空。”

杨博程为难的看了一眼靠在教室门外的人，这群人里面，带头的那个黄毛就是洛阳的前“校霸”，在一、二年级横行霸道，欺凌同学、收保护费样样不落。

昨天那个视频放出，他这个“校霸”自然而然就被顶下去了，这次来找祁明洋，肯定没安好心。

“可是……”杨博程为难的开口。

“不管是谁，让他滚。”祁明洋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道：“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杨博程见祁明洋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可让他去跟那黄毛哥讲话的话，他也没那个胆子。

犹豫几秒，还是决定转身出去跟那黄毛哥说，毕竟他们俩比起来，祁明洋更不好惹。

“那个……哥，祁同学说他没……”话没说完，衣领子倒是被揪起来了。

“嗯？你说什么？”

杨博程被这黄毛哥揪住，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我……我说……祁同学说他没空。”

话音刚落，杨博程就被甩到了地上，他吃痛的闷哼一声，抬头一看，刚刚还在说没空的“祁大校霸”此时此刻满脸黑线站在门口。

“妈的，吵死？”

杨博程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躲到祁明洋身后：“祁哥……”

黄毛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眉梢一挑：“你就是祁明洋？那个新校霸？”

祁明洋满脸不耐烦，在教室就听见这黄毛在狗叫，叽叽喳喳，吵死了。

“什么校霸不校霸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看我像你爸，怎么样，要不要过来认个亲？”

祁明洋黑着脸看着黄毛哥。

“这么爱叫，请你出校门右转300米，狗肉馆欢迎你。”

黄毛哥被祁明洋这番话气的不轻，上来就要动手，结果被后者攥住了拳头，祁明洋脸上不耐更甚：“妈的，找死吗？”

黄毛哥刚想用另一只手出击，突然被一股力量往下摁，下一秒，祁明洋的膝盖撞在他脸上，黄毛哥吃痛捂脸蹲下，哀嚎着。

“你给我记住了，别他妈动我班同学，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的语气低沉缓慢，如同恶魔低语般，落在黄毛哥耳中。

周围早已围满了同学，新校霸和旧校霸打架，谁不爱看呢？

待祁明洋回到课室，谢清已经在座位上了，祁明洋也没打招呼，毕竟也没多熟，照常两眼一闭就是睡。

祁明洋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放学了，班里空无一人。

他发现自己身边这个大学霸居然还没走，貌似还在刷题。

起身欲走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住自己，是谢清。

祁明洋转过头，语调散漫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啥事儿？”

只见谢清站在座位上，踌躇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祁明洋有点不耐烦了，敲了敲桌子：“喂。”

谢清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祁同学，我可以追你吗？”

祁明洋抬脚的动作一顿，思考了两秒，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谢清的语气听起来还是那么平静，无波无澜，但仔细听，还是有些颤抖：“我说，祁明洋同学，我可以追你吗？”

祁明洋站在原地，也不说话，谢清的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半分钟后，祁明洋抬脚绕过他，经过他时，低声说了句：“不可以，我不是同性恋。”随后戴上耳机离开了A栋教学楼。

那句“那当朋友行吗”堵在喉间，堵得他难受，谢清攥紧了拳头，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门口他离去的背影。

祁明洋走出教学楼，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声。

顾云青：哥，出来玩啊。

Y：哪里玩？校外？

顾云青：我都行的哥。

Y：行，学校东边那家网吧，我叫个朋友。

决定好后，祁明洋本打算回寝室的脚转了个弯，直冲宿舍后门去。

谢清跟上来看到的就是祁明洋从墙上一跃而下的画面，脑海里那句“我不是同性恋”久久挥之不去，回荡在耳边。

祁明洋给时晋发完消息后三人在网吧碰面，时晋看着这个没见过的小崽子，心生疑惑。

“祁哥，这谁？男宠？”时晋开着玩笑。

“宠你个头，我朋友，顾云青，一年级的。”祁明洋抬手在时晋后脑勺拍了一下，笑骂道。

时晋和顾云青这俩人都很自来熟，没多久就打成了一片。

谢清的那句“我可以追你吗”在脑海里持续浮现，还有谢清那点小心翼翼的微表情，无一不在祁明洋脑海里浮现，导致他分了心。

“哥，你放水了？失误这么多。”时晋抱怨着。

“不打了，你们玩，我回去了。”祁明洋摘下耳机，拿上手机转身就走了。

熟练地翻上墙后，准备往下跳时，看见墙边站了一个高瘦的身影。

谢清斜靠在墙上，身上规规矩矩地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可能是站地久了，有点昏昏欲睡，听见墙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才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墙上半蹲的少年。

祁明洋低骂一声，不得不说，洛阳的校服是真好看。

“你站这干嘛？”祁明洋不咸不淡问道。

谢清没回答，上前走到墙下，张开双臂：“你要跳下来吗？我接着你吧。”他仰头看着他。

“不用。”祁明洋纵身往下跳，单手撑地落在他身边，“你站这干嘛？”他又问一遍。

“等你。”谢清站在他面前，微微低头看着祁明洋。

祁明洋比谢清矮半个头，只能微微仰头看他，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干嘛不长高点。

“等我？等我干嘛？”祁明洋不理解，他们应该没熟到这种程度吧，“行了，别站这了。”

祁明洋转过身准备走，刚走两步又转过身，“不准把我翻墙这事儿告诉老师，听见没？”语气带着些许威胁。

谢清点点头，看着祁明洋又走了几步，开口叫住他。

“嗯？还有什么事？”祁明洋回过头，已经有些许不耐烦。

“真的不能给一个追你的机会吗？”谢清语气有点委屈。

“不能，我说了我不是同性恋。”祁明洋毫不留情地拒绝，“走了。”他说。

“等等！”谢清又叫住他，“朋友呢，交个朋友行吧？”他急切的说着。

“行。”祁明洋爽快地答应，转过身摆了摆手，“真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谢清压下心底的激动点了点头，跟上了祁明洋的步伐，嘴角却还是抑制不住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