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

“楚国此时遣使入京，为了什么不言而喻。”内阁里。裴晏看着桌案上的礼单和婚书，眸光冷了下来。

“不论嫁给哪个皇子，都是一个炸药。”而方才开口的凌则津上前拿起礼单。“皇帝才八岁，就算要娶妻也得等几年，此时提出和亲，无论那个皇子，都是隐患。”

“折子上说，要和亲公主随王子一同前来。自由挑选夫君。听说还是最受宠嫡公主。楚国皇帝当真舍得。”

裴晏站起来，“先让晋王回宣州吧。无人坐守南境终是不稳妥。其他的，等那太子和公主到了再说。”

“父王，路途遥远，您多保重。”帝都城门口，洛霖看着要离开的洛修，内心不免不舍，还有隐隐担忧。

“放心吧，你要照顾好自己。”洛修摸了摸洛霖的头发，“年关父王会回京看你。”

洛修不擅长和洛霖分别，便转头看向裴晏和凌则津:“霖儿在京中，交给你们了，焰卫已入京，就在晋王府，保护好她。”随后便上了马。

洛修转头又看了洛霖一眼，再不舍，也不能再耽搁，带着晋王府的人马疾驰而去。

洛修离京不过半月，楚国的使者便入京了。

“舅母！”宫中宴请使者，官员及亲春都要到场。裴晏务繁忙，洛霖便自己入了宫，顺便帮裴晏去接萧冥。

一见到洛霖，奶团子又扑了上来。可现在的萧冥已经不是月前那个样子了，萧子沅长高了不少，也瘦了些，隐隐已经看出少年模样，过早落到他肩上的责任在催他长大。

“子沅吃早膳了吗？”在外人面前的萧冥是天子，要稳重，连想抱自己姐姐这种正常的事。也要让四下无人。

洛霖心疼这小家伙，捏他的脸逗他:“刚刚，你叫我什么？”

“舅母啊。”皇帝一脸无辜，“舅舅让的。”

“子沅，你看，你叫了我这么多年姐姐，突然改了也不习惯对吧？而且,你看姐姐这么年轻。你都把我叫老了。”

洛霖忽悠小孩一套一套的，哄得萧子沅将称呼改了回去。她陪小皇帝温习了裴晏是交代的功课，时辰差不多了才出发去往宴会。

“皇上驾到！”两人进殿之时，该到的都到了。萧子沅走上主位，让众人免了礼。

洛霖坐到裴晏身边，右手边是凌则津，她看着萧冥，心下一时感慨。什么时候，那个追着她的娃娃，已经有了帝王的能力。

不过洛霖没能想太久，众人一落座就有人盯上了她:“本公主早就听闻，大梁的华倾郡主出身将门，乃是晋王爷独女，又与裴首辅喜结良缘。长在南境，想来，郡主的武艺，当是十分了得吧。”

说话的，正是楚国皇帝的嫡长女，昭和公主。此女容貌艳丽，衣饰华贵，生得一副盛气凌人之态。

“公主此话何意？”洛霖淡淡地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说什么意思，但是今日是宫宴，她穿着曳地长裙，不好动手。

看着洛霖不在意的样子，昭和不爽了。“想来郡主也知道，本公主比来，是为了和亲。所以，本公主的意思是，你我比试一番，若本公主胜了，裴晏妻子的位置，你退位让贤。”

此活一出，大殿都静了，裴晏面无表情，但是握着酒杯的手爆出了青筋。

洛霖愣了一下，随即冲着“罪魁祸首”挑了下眉，无视了凌则津明目张胆看戏的样子，在百官开口前出声:“公主这是，看上了我夫君？”

洛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不知为何有一和无形的压迫感。不说洛霖背后的晋王府。她与裴晏的婚事是先帝亲定，是以平时就算有再多人心怀不轨，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公主……那太子楚寒摆明了放任不管。

“有意思。”凌则津冲洛霖挑了一些眉，洛霖睨了他一眼。

裴晏好不容易从那句“夫君”缓过神来，刚要开口，却被凌津拦住了:“别急，她可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脾气。这小祖宗，上次露出这副表情……啧啧啧！那些人骨灰都凉了。”凌则津没继续说下去，裴晏稍稍放下心，目不转睛地盯着。

“不错，你可敢应？”昭和的态度恶劣。

洛霖回头看了一眼裴晏，银袍玉冠，剑眉星目，倒也不奇怪会被公主看上。裴晏受着打量，又明白自家夫人不让他插手的意思，便没作声。

“公主想怎么比？”洛霖的胜负欲被激了起来。

昭和只知洛霖长在边境，从未有人说过这华倾郡主有半分武艺，自以为势在必得:“骑马，射箭还是单挑，你挑一个。”

昭和自认自幼习武的自己不会败。

“裴大人，我记得，你有一张剿获的北狄弓。”祖宗发话了，裴晏立马让人回府取。

比试的项目定下，众人前往围猎场。在等待的空闲，几次有人想开口，都被裴晏震摄住了。

“你稍微收着点，要是把那公主当众吓哭，不好收场。”凌则津虽是这么说，眼神却满满暗示。

“我……”哪有那么凶。

洛霖刚要反驳，便听旁边人开口:“不必顾虑太多，怎么闹都有我给你收场。”得了这话，洛霖笑了。

虽然即使裴晏不说这话，也没人能拿洛霖怎样。但，谁都不会觉得有人撑腰是坏事。何况，凌则津只是看着爱玩，这昭和如此挑衅她，只怕这少爷连杀完人在哪抛尸都想好了。什么怕她把人吓哭，借口。

“一局定胜负，蒙眼上马，每人三支箭，随便射，猎物多者胜。”

大家再次沉默,感情众人兴师动众，还特意出宫跑来围猎场陪她折腾这么久，就这么草率。

“好。”洛霖应得十分痛快。

昭和用的是自己的弓，因为裴晏根本不会让她碰自己的弓。

一看昭和就是常年练习，有风难度很大，但她不慌不忙地拉满了弓，众人屏息时，一箭又一箭地射了出去。

“确实有意思。”洛霖看着从空中掉下来的三支箭，每一支上面，都有一只鸟。她看向裴晏，“怎么办裴大人，我要是把你输出去可怎么办？”

话虽这么说，洛霖却没有半分忧虑，眼中依然笑意盈盈，看得裴晏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