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

到了如今，昭和的死已经不重要了。且不说凌则津没有证据，纵然有证据又能怎样。

“这就是大梁的诚意？当真是让孤大开眼界。”不得不说，若非知道了真相，真的会被楚寒骗过去。

今日便是最后一日，楚寒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为昭和“讨公道”:“既然大梁如此轻视我国，也没什么好说的。孤即刻回去禀报父皇，为昭和讨个公道！”

“殿下息怒。”刑部尚书出来打圆场，“两国交战，有损民生，当慎重。”

“交战。”楚寒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孤也不想惹得天怒人怨，不如，孤提出一个解决办法，如何？”

“太子殿下不妨直说。”裴晏语气平静。

楚寒看着裴晏和凌则津，低头轻笑，而后卖起了关子:“裴大人，孤听闻，你乃是大梁先帝临终托孤的重臣，那不知，你是否，当真宁折不弯？”

楚寒话音刚落，金銮殿的门被打开，一队持兵着甲的人冲了进来。手里的兵器对准了除了楚寒以外的所有人。

不少官员缓不过来，不知道事情的走向到底如何，看着眼前的刀剑，脸色都变了。

“裴大人，你是重臣，那你，是要当一个人的贤臣，还是天下人的贤臣？”楚寒走到裴晏面前，笑得轻蔑。

百官怒不可遏，对于这个胆敢在大梁朝堂生事的邻国太子破口大骂。他们不知道楚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个侮辱太大了。

“三殿下，还不准备给孤正个名吗？”楚寒果断祸水东引。

萧晟本想坐享其成，没想到楚寒就这样把他卖了，只能硬着头皮出来。他一出来，老臣们骂得更凶了。

“三殿下，你竟勾结外敌任他在金銮殿上放肆，可还有将大梁体面放在眼里！”

“通敌窃国，不忠不孝！”

……

萧晟听着百官骂的越来越难听，也忍不下去了:“通敌窃国？父皇宁可将皇位传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娃娃，都不肯让我即位，本殿为自己筹谋，有什么错？”

“大位能者居之，他守不住，自有本殿拿走。”萧晟自以为胜券在握，说话口无遮拦。

“殿下何必与他们多言，”楚寒盯着裴晏，似笑非笑，“成王败寇。只要今日你夺位成功，来日，这些人不过是你的狗。”

萧晟觉得楚寒说的特别有道理，当即抬手，准备:“众将听令，送我们的小陛下一程。”

老臣们面露惊恐，萧晟特别满意，回头去看裴晏和凌则津，却发现二人眉头都没皱一下。终于意识到不对，那些人，根本没动。

“你们聋了吗？听不懂本殿的话吗！”萧晟怒了。

“三殿下，现在才意识到，晚了点吧。”凌则津要么不声不响，要么一出声就是气死人的水平，从未失手，“我还以为，从这些人进殿开始，你就能看出来呢。太子殿下不认识他们，你怎么也没发现这些人，是真正的禁军啊。”

听了凌则津的话，那些硬着胆子的老臣也松了口气。还是那位可怜的刑部尚书大人，颤颤巍巍地问:“凌大人的意思是，这些人，是我们这边的？”

“当然。”凌则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陪他们玩了这么久，我都困了。”

“你，你们……”萧晟真的慌了。

楚寒倒是没什么，还是负手而立，面不改色。

“启禀郡主，都处理了。”宫城外，轻絮一改平时温婉的形象，黑衣劲装，手里的剑还在滴血。

“那我们，也该进宫，去看闹剧收场了。”洛霖眸光流转，看着矗立在她的马后的焰卫，“今日事了，诸位可休假三日。别忘了换衣服，做好善后。”

洛霖的手里有一支军队，除了她父王，也只有凌则津知晓。那是洛霖的母亲，长公主萧昀锦的亲兵，萧昀锦去后，他们只认持有令符的洛霖一个主人。

那日洛修离京，提及焰卫，谁又能想到，那并不是暗卫。萧昀锦贵为长公主，封地等同亲王，当初先帝为彰恩典，允洛霖以郡主之身承袭。而萧昀锦，将焰卫的令符，也给了洛霖。

焰卫令符是太祖皇帝亲手所制，是他留给女儿的保命符。焰卫的存在，连先帝都不知道。

早在裴晏和凌则津入宫的时候，洛霖就按照计划出手清洗楚寒的死士。禁军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洛霖根本没想用。

楚寒想得很美，一方面，他怂恿萧晟在朝会是造反。若是成了，金銮殿当堂就能易主。另一方面，若是不成，楚国的兵力确实在边境集结，他带的人，护他离开是没有问题的，届时自然有人迎接。

萧晟虽然蠢，到底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竟真的让他说服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可惜，洛霖是那个拆局的人。

金銮殿大门敞开，洛霖信步而入:“太子殿下还能如此坦然自若，本郡主佩服。”

洛霖身后，伪装成禁军的焰卫紧随其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血腥气，拎着几个人头。随着洛霖的手放下，都被扔到了楚寒脚下，刺激得人作呕。

“一共一百一十二个，殿下不妨数数？若是有遗漏，殿下也不妨直说，本郡主照单全收。”洛霖的行为远不如她的语气温和。

“你竟敢！”楚寒这下淡定不了了。他带的人都是零碎，竟都死无全尸。

洛霖的脸上闪过一抹戾气，眼神冷冽:“本郡主可没有演戏的好兴致，太子殿下也不用对着本郡主发火，不妨留着去跟你父皇解释吧。”

洛霖接过轻絮手里的一支箭，信手一抛，稳稳插入楚寒脚下的地板。

“为两国开战不惜毒杀亲妹，楚皇陛下可真是失望啊。”

这确实是洛霖没想到的，楚皇也被楚寒骗了。他发兵，当真只是为了给女儿出口气，得知真相，纵然痛心，也没了兴兵的理由。

“来人。”洛霖出声，“拿下。”

焰卫应声而动，不只是楚寒，跟他勾结的有一个算一个，包括但不限于四、五皇子，全部被揪了出来。

萧晟他们不说，在楚皇的要求下，楚寒被押送回了楚国帝都。金銮殿的血被清理干净，洛霖亲自带人将昭和的灵柩送出京城。

“我以为，你很讨厌她。”凌则津陪着洛霖，突然问道。

“我讨厌她，不妨碍我同情她。”洛霖给了昭和她能给的最大尊重，来接人的楚国使者一路白绸，迎昭和回国。

“女子本就艰难，她很幸运，她的父皇是真的爱她。”

洛霖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对不对。楚皇爱昭和吗？自幼宠爱，任她作天作地。得知她身死，不惜兴兵也要讨回公道。可是若是爱，又如何舍得将她送来和亲，最终只能迎回灵柩。

爱的，真爱，但是抵不过权势。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