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的寒气蚀骨,哪吒踩着凝结血冰的台阶向下,腕间镣铐随着步伐铮铮作响。押解的天兵在转角处突然闷哼倒地,混天绫从他们喉间收回时未沾半点血腥——他需要这场"被俘"足够逼真。
最深处的牢笼悬浮在冰潭之上,十二条玄铁链贯穿中央人影的琵琶骨。哪吒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线,魔纹不受控地爬满脖颈——敖丙垂首跪在冰锥阵中,雪发被污血黏在苍白的脸上,龙尾鳞片剥落处露出森森白骨。
"你们给他钉了镇魂钉。"哪吒捏碎身后天兵的喉骨,声音轻得像怕惊碎幻影。
"不这样...锁不住能斩杀青龙长老的怪物......"垂死的天兵咳出内脏碎块,"他每日清醒时都会自断锁链......"
混天绫劈开牢门的瞬间,冰潭暴起无数尖刺。哪吒不躲不避,任由冰刃割裂皮肉,将昏迷的敖丙揽进怀里。掌心触及后背时突然战栗——那些狰狞的伤口排列成混天绫的纹路,最深的一道横贯肩胛,正是他当年为敖丙挡天雷留下的疤。
"你总是...学不会听话......"敖丙的睫毛颤动,龙角断裂处渗出蓝血。
哪吒将灵力注入他心口,却被反噬得吐出血来。敖丙体内仿佛有黑洞在吞噬一切生机,逆转的共生契正将两人残存的生命力绞成碎末。
"杀了我......"敖丙突然睁眼,冰裂纹在灰翳中忽明忽暗,"趁我还认得你......"
混天绫骤然收紧,哪吒咬破舌尖将血渡进他口中:"休想。"
龙尾突然暴起将哪吒撞上石壁,敖丙的瞳孔再度被黑雾吞噬。冰凌剑架在哪吒颈间,持剑的手却青筋暴起:"为什么...不逃......"
"因为你袖子里藏着这个。"哪吒举起半片龙鳞,内侧用血画着歪扭的路线图——正是水牢的布防图,"装失忆好玩吗?"
敖丙的剑尖开始颤抖,咽喉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哪吒趁机扣住他命门,却在灵脉中看到可怖的景象——忘川丹的毒素凝成无数黑虫,正在啃食敖丙的元神。
"每月初七...他们会给我喝血......"敖丙突然抓住哪吒手腕,指甲深陷皮肉,"那血的味道...像你母亲做的桂花羹......"
哪吒浑身血液凝固。他终于明白龙族为何留着李靖夫妇的命,明白敖丙每次杀戮归来身上为何带着桂花香。极致的恶心与悲痛撕扯脏腑,让他几乎握不住火尖枪。
牢顶突然传来轰鸣,申公豹破开结界跌落在地:"快...快走!他们在用你的心头血炼......"
冰凌剑贯穿申公豹肩胛,敖丙周身爆开漆黑的咒文:"叛徒当诛。"
哪吒的混天绫与冰刃相撞,溅起的火星照亮石壁——那上面满是抓痕,每道痕迹旁都刻着日期。最近一道写着"丙辰年三月初七",正是他们大婚的日子。
"你在这里...清醒了多少次?"哪吒的声音支离破碎。
敖丙的剑势突然停滞,龙尾扫过石壁某处。冰层碎裂后露出满墙糖纸,每张都写着"哪吒"二字,最旧的那张被血渍晕染成褐色。
忘川丹的毒素再次翻涌,敖丙的剑狠狠刺入自己大腿:"走啊!"
混天绫缠住两人腰身撞破穹顶时,哪吒看见敖丙后背新添的伤口——那是他昨夜被天兵刺中的位置。逆转的共生契正将伤痛加倍反馈,而这人竟忍了三百余年。
"痛吗?"哪吒在暴雨中吻他冰凉的唇。
敖丙用最后的清醒扯下逆鳞塞进他手中:"把它...放进归墟海眼......"
追兵的法器照亮海面时,哪吒看清逆鳞内侧的刻文——是以龙族禁术篆写的婚书,落款日期是敖丙剜鳞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