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君……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她的声音轻柔而微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脆弱。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不安,仿佛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某种界限,既想靠近,又害怕跨越。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画笔从她的指尖滑落,轻轻掉在画布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连这轻微的动静都足以打破了某种脆弱的平衡。
“当然可以,前辈。”我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只是前辈你这么称呼我,说明你终于认可了我这个‘朋友’了吧?”
虽说只是称呼上的略微不同,可在日语中,“君”这个字,通常只有在对方与自己关系十分亲密时才会使用。她的这一声“凌枫君”,仿佛在无形中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期待。
“你要这么想倒也没问题。”她依旧轻声细语地说道,不过此时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羞涩,“不过我需要纠正你一点——你那天晚上回答完我的问题后,我其实一直都有把凌枫君当成我的朋友的哦!”
她的坦白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仿佛所有的等待与执着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但同时,我也有些愕然。我自认为之前并没有做出任何足以引起她关注的事情,即便是有过那么一两次一起值日,我们之间的对话也从未超过二十个字!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但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头,望向窗外即将彻底落下的夕阳,目光有些迷离,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她轻声说道:“你也不用觉得我是在搪塞你,这的确是事实。正因如此,我才想改变你那自卑的毛病。”
自卑?这么形容当时的我,倒也没错。那时的我说话并不利索,面对女生时总是结结巴巴,缺乏足够的勇气与她们交流,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她见我沉默不语,扭过头白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补充道:“其实啊,我也十分喜欢夏日祭最后的烟花表演。所以,我当时想的是能越早看到它越好。不过,我现在倒是希望它能晚点到来……”
这句话并不难理解,可此时,我却更希望这是她为了隐瞒真相而编造的一段谎言。
沉默片刻,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地询问道:“前辈,你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又看向窗外。夕阳此时已彻底落下,残存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那双清澈却带着疲惫的眼眸。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她这次没有再转移话题,而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微微发颤,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承受的重量:“凌枫君,你知道吗?曾经的我,每当看到夕阳落下时,总是满怀期待地等待着第二天的朝阳。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让我觉得……明天一定会更好。可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绝症,却彻底夺走了我对未来的所有期待。”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无奈。
“绝……绝症?”我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她刚才那句话的回响,像是某种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曾多次设想过南枫梨音拒绝向我袒露心声的原因,可我从没往这方面想过。没错,即便是看到了她在药店隔三差五买巨量的药,我也只是以为她的病情很重,但总归是能够痊愈的……然而,现实却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残酷。
回过神来,我仔细回想她近两个多月一系列反常的行为——她的消瘦、她的沉默、她总是独自一人躲在角落画画、她对未来的黯然神伤……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这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真相。
“所以你之前要求我不要把你当成朋友,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很快就会与世长辞?”我眼眶有些发热,双拳紧握,声音哽咽着问道。
她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与世长辞这个词很好听,也很贴切呢,你们国家的文化真的是博大精深啊……”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我却明白,她只是在强装镇定,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恐惧与无奈。
“不过嘛,凌枫君倒也不必担心。”她朝我吐了吐舌头,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平常都有按时吃药,并且也会定期去医院复查哦,短时间内我还是不会离开大家的啦!”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仿佛在试图用这种方式让我安心。然而,我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脆弱与无助,仿佛她正站在一道无形的屏障前,既想跨越,又害怕打破现有的平衡。
“嗯……”她望着远方的晚霞,不自觉地用双手托着下巴,眼神流露出些许的失落,“可是即便如此,我可能也无法陪着凌枫君你们一起毕业了呢……”
望着眼前这个坚强而又脆弱的女孩,我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一颗硕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啪嗒”一声,滴落在她颜料盒的调色盘上,溅起一小片水花。
听到这个奇怪的声音,她扭过头来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她的目光落在颜料盒上,随即又缓缓抬起,与我的视线交汇。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光芒,仿佛在试图读懂我内心的情感。
“凌枫君……”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你……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中的情感像潮水般涌来,堵住了我的喉咙。
“南枫前辈……”我轻声说道,声音有些哽咽,“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不该一个人承受这些。”
“凌枫君,你说什么呢!我对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来同情我的!而且……”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她低下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凌枫君,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那么我患上绝症这件事情,拜托你别告诉其他人……”
望着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听着她几近哀求的语气,我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揪住,无法拒绝。她的声音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微弱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脆弱。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试图用最后的力气,守护住她仅剩的尊严与秘密。
同情吗?的确,这是人之常情,可是我对她只有心疼。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她,至少当时我不确定。可是,我却能相当理解她的做法——她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她的确是一个可怜人,可是她的乐观与坚强,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她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对于她,我唯有心疼。
而后我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坚定:“我答应你,前辈。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见此,她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动作温柔地为我擦拭眼角残留的泪水。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依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我的视线,仿佛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
“凌枫君,谢谢你。你真的很温柔呢……”她的声音轻柔,像是风中的低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感激与脆弱。
她的身体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像是淡淡的樱花与阳光交织的味道,让人不由得心神一荡。我的脸色瞬间微红,心跳也莫名加快了几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匆忙将目光转向窗外,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夕阳的余晖早已被夜幕吞噬,只剩下远处零星的路灯在昏暗中闪烁。
“前辈,天色不早了,我们……”我顿了顿,声音有些迟疑,“该回去了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我的脸上,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她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调侃:“凌枫君,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慌乱地摆了摆手:“不,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
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凌枫君要送我回家吗?”
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仿佛在故意捉弄我,却又让我无法拒绝。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如果前辈不介意的话,我当然愿意。”
她轻轻笑了笑,站起身来,将画具收拾好,背起背包:“那就麻烦你了,凌枫君。”
我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出绘画室。夜晚的校园格外安静,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她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依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强。
走出教学楼,夜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凉意。她微微缩了缩肩膀,却没有说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上。
她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凌枫君,你这样……会感冒的。”
我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没关系,我不冷。前辈的身体更重要。”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却真实的微笑:“谢谢你……凌枫君,你真的很温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