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的指节擦过暗册鎏金封面，青玉扳指与铜扣相撞发出清响。他忽然反手扣住谭书玉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那截皓腕捏碎在朱红官服纹绣里："谭姑娘对刑部案卷很感兴趣？"
谭书玉嗅到他身上沉水香里混着的铁锈味，那是诏狱特有的血腥气。她故意将重心往谢凛身上倾斜，云鬓间的金凤步摇穗子扫过他喉结："大人说笑了，小女子不过是想提醒您——"蔻丹染就的指甲划过他腰间玉佩，"沾了露水的螭龙纹，容易招来阴沟里的老鼠。"
谢凛猛地松手。月光穿过廊下八角宫灯，照亮他骤然收缩的瞳孔。谭书玉知道这句话戳中了要害——原著里谢凛生父正是因玉佩被盗，被污蔑与叛军勾结，最终落得满门抄斩。
荷花池的骚动突然变成此起彼伏的尖叫。谭书玉转头望去，水面浮起的尸体竟在众目睽睽下渗出黑血，将周围莲叶染成诡异的紫褐色。谢凛的佩剑应声出鞘，剑锋却是指向她的眉心："西域鸠毒。"
"这毒见风则散。"谭书玉不退反进，任由剑尖在额间花钿上压出凹痕，"大人不妨派人封锁方圆十丈，看看哪位贵人身上带着迦南香。"
话音未落，东南角假山后传来重物坠地声。侍卫拖出个口吐白沫的小厮，那人腰间香囊正散发着浓烈檀香。谢凛剑锋微偏，削落谭书玉一缕鬓发："你安排的？"
"我若是下毒之人..."她俯身拾起那缕青丝，缠在谢凛剑穗的翡翠貔貅上，"此刻就该把解药抹在大人剑柄。"指尖若有若无擦过他握剑的手，果然触到细微粉末——正是原著里谢凛常年握剑留下的茧中藏毒。
宴席乱作一团时，谭书玉悄然后退三步。她盯着谢凛命人泼洒石灰粉净化毒血，突然想起现代化学课上学过的反应。从袖中摸出个瓷瓶，将其中粉末洒向正在变黑的水面。
"你做什么！"侍卫的刀架在她颈侧。
谭书玉看着逐渐澄澈的水面轻笑："雄黄遇硫磺，可解百毒。大人若不信..."她突然握住谢凛的手按向自己脉搏，"不妨请太医来验，看我是否中了鸠毒。"
谢凛的掌心冷得像块冰，却在触及她温热肌肤时颤了颤。这个动作让谭书玉确定，对方早知茶水中有毒——原著里这场赏花宴本该毒发的是她自己。
回府马车行至暗巷时，突然被数十黑衣人截停。谭书玉握紧袖中藏着的玻璃碎片，这是她穿越后悄悄熔了妆匣上的西洋镜制成的。当首之人刀锋映出她发间金凤，却在对上她眼睛时迟疑了瞬。
"大哥的刀该磨了。"谭书玉突然用现代方言说出原著里的暗号，"青龙盘柱，白虎衔尸。"
黑衣人浑身剧震。这是谭家暗卫接头密语，本该在三月后的围猎场出现。谭书玉赌的就是信息差——这些死士如今只听命于她父亲。
"属下冒犯。"黑衣人齐刷刷跪地，露出脖颈后的青色刺青。谭书玉借着月光细看，那分明是简化版的大运河舆图。电光石火间，她想起原著里谭家倒台的真正原因：私改漕运路线，致使江南水灾。
马车突然剧烈摇晃，谭书玉在颠簸中撞开车帘。远处谢凛的玄色马车正拐进刑部偏门，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她突然发现那马车底盘比寻常官车厚三寸有余，像是藏着什么。
三更时分，谭书玉潜入父亲书房。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多宝阁的青铜朱雀灯上，她按照原著描写向左转动灯座。暗格弹开的瞬间，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里面赫然是半块染血的螭龙玉佩。
"玉儿何时对这些陈年旧物感兴趣了？"
谭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谭书玉正用绢帕裹住玉佩。转身瞬间，她袖中玻璃片已抵住掌心："女儿只是好奇，当年谢家满门抄斩前夜，父亲为何冒雨进宫？"
谭父手中茶盏应声而碎。这个反应验证了谭书玉的猜测——原著番外提到过，谢凛父亲的玉佩正是在雨夜被谭尚书调包。
"谢凛已经开始查漕运案。"谭书玉将玉佩举到烛火前，看着血迹在光影中蜿蜒如蛇，"您猜他若是发现，当年运送赈灾银的官船，其实装的是送往西域的战马..."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谭书玉吹灭烛火扑向父亲，三支弩箭擦着她发髻钉入书架。借着月光，她看清箭簇上的鹰隼标记——这是北狄刺客特有的图腾。
混乱中，那半块玉佩不翼而飞。谭书玉趴在染血的青砖地上，摸到块带着余温的翡翠碎渣。正是她白日里摔碎的镯子，此刻却沾着谢凛官服上特有的沉水香。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