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蝴蝶能听见花开的声音,可我的玻璃罐里只有雨滴的残影。"——林栀日记扉页
暴雨冲刷着柏油路面,林栀蹲在便利店檐下数地砖裂纹。
第十七个格子被踩碎时,深蓝伞面突然闯入视野,伞骨挂着的水珠正巧坠在她怀里的玻璃罐上。
货架后传来女生们的窃笑,林栀不用抬头都知道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在模仿她。
三天前的音乐课上,老师让所有人闭眼听钢琴曲写感受,只有她的作业纸写着「低音区震得后槽牙发酸」——此刻那些刻意夸张的吞咽声正混着雨点砸在霓虹灯牌上。
"同学要搭..."
少年清朗的嗓音在看清罐中景象时戛然而止。
玻璃罐里漂浮着沾水纸巾、半截粉笔和几颗彩色鹅卵石,雨水正沿着罐口蜿蜒成奇异的符号。
林栀迅速把罐子藏进校服外套,起身时后腰撞上冰柜。金属碰撞声震得她耳膜发麻,却听见对方轻笑:
"原来你在收集声音。"
她猛地抬头。
少年校牌被雨水洇得模糊,只能看清"江逾白"三个字。
他弯腰时衬衫领口滑出银链,吊坠是个微型温度计,在雨幕中泛着冷光。
便利店的自动门开合带起微弱气流,她看见少年被雨水打湿的裤脚沾着星点油彩。
这让她想起上周美术教室被打翻的钴蓝颜料,当时所有人都指责值日生没关窗,只有她看见窗帘后闪过的银链反光。
"要试试这个吗?"江逾白变魔术般从书包侧袋掏出听诊器,冰凉的金属贴在她手背。
"把探头放在栏杆上,能听见整座天桥的心跳。"
玻璃罐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林栀这才发现便利店招牌的电流声在雨天格外刺耳。
她本能地后退半步,却撞进一片带着松木香的阴影里——江逾白不知何时用伞隔开了闪烁的灯箱,他的影子投在积水里,像一尾沉默的鱼。
林栀触电般缩回手,玻璃罐却已被对方拿走。雨水顺着江逾白的睫毛滴落,在他眼下晕开小片阴影:
"我叫江逾白,今天刚转来。″
他晃了晃玻璃罐,彩色石子撞出清脆声响。
"很特别。"
货架后的嬉笑不知何时停止了。林栀用余光瞥见女生们正偷拍江逾白的侧脸,手机镜头扫过她时突然慌张移开。
这种熟悉的闪避让她胃部抽搐,就像每次在走廊遇见举着听力检测报告的母亲。
放课铃声刺破雨幕,林栀抓起罐子冲进雨里。
跑过第三个路口时,她摸到口袋里多出的便签纸,铅笔字被雨水晕开:「明天带你去听真正的雨声」
梧桐叶扑簌簌擦过耳际,她突然在斑马线前急刹。
柏油路上躺着半枚带齿痕的校牌,照片上的女孩眼睛被划花,名字却清晰可辨——正是上周因抑郁症休学的学姐。
雨水冲刷着塑料封皮,那排齿印像极了她玻璃罐里鹅卵石的纹路。
实验楼顶层的窗户在雨中明明灭灭,江逾白望着女孩仓皇的背影,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皱巴巴的转学通知书。
父亲酗酒的字迹在纸面晕染成污渍,就像那夜砸在母亲遗照上的酒瓶碎片。
林栀在便签背面发现铅笔勾勒的蝴蝶翅膀,而江逾白锁在储物柜深处的药瓶,标签上的日期是三个月前母亲忌日。